实习协议生效后的第一个完整日子，周止一开始以“实习男友”的身份，严格执行他预设的行为模式。常惑则作为乙方，全程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作“AI级”的恋爱服务。
早晨七点二十分，教室。
常惑顶着一头稍微打理过但还是有些毛躁的马尾，踩着铃声冲进教室。刚在座位上瘫倒，一个印着简约线条图案的纸袋就被放在了她的桌角。
她疑惑地抬头，对上已经端坐在那里、仿佛已经开机运行了两小时的周止一的目光。
“根据《中国居民膳食指南》及青少年每日营养需求测算，”周止一开口，语气平稳地播报，“早餐应提供全天25%-30%的能量。这是你的。”
常惑好奇地打开纸袋。里面是两片看起来十分健康、颗粒感明显的全麦吐司，一颗白水煮蛋，以及一盒纯牛奶。份量精准，搭配……毫无惊喜。
“呃，谢谢……”常惑扯了扯嘴角，她平时早餐要么是路边摊的煎饼果子，要么是便利店肉包，这种健康到令人发指的配置，让她瞬间食欲减半。
“不用谢。这是协议内甲方应提供的基礎支持。”周止一推了推眼镜，补充道，“全麦吐司提供复合碳水化合物，水煮蛋是优质蛋白质，牛奶补充钙质。建议你在早自习结束前用完，以保证血糖水平稳定，支撑上午的脑力活动。”
常惑拿起那片干巴巴的吐司，啃了一口，味同嚼蜡。她幽怨地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开始预习功课的周止一，默默在心里给他的“早餐服务”打了个不及格。
下午五点十五分，放学铃响。
常惑正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盘算着是去小卖部买根烤肠还是直接回家追新番。周止一已经背好书包，站在她的课桌旁，像一位等待执行任务的导航机器人。
“常惑，可以出发了。”
“啊？出发？去哪？”常惑没反应过来。
“履行协议条款，护送你回家。”周止一解释道，同时拿出手机，屏幕已经调到了地图界面，上面有一条用绿色标记出的、看起来异常笔直的路线，“我已规划好最优路径，总计1.8公里，预计耗时23分钟。此路径红绿灯等待时间最短，且有效避开了施工路段与已知的高峰期拥堵点。”
常惑看着那条精准的绿线，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她平时回家都是随心所欲，哪条路看着顺眼走哪条，偶尔还会为了买杯奶茶绕远路。
“那个……周同学，”她试图争取一点自由，“我能不能……”
“安全与效率是首要考量。”周止一打断了她，语气不容置疑，“请跟上。”
于是，常惑人生中第一次，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跟着周止一，走上了一条“最优路径”。
周止一的步伐稳定，速度均匀，遇到红灯便精准地在停止线前刹住，绿灯一亮立刻启动，绝不拖泥带水。他不会像其他男生那样，故意放慢脚步迁就女伴，也不会没话找话。他只是沉默地走着，偶尔会根据实际路况，对路线进行微小的、基于效率的调整，并向常惑简要说明调整原因，例如：“前方有三人并行，占用通道宽度超过70%，从右侧绕行可节省3.2秒。”
常惑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不是在享受“护送”，而是在参与一场军事拉练。她看着路边飘香的奶茶店、新开的精品文具屋，内心蠢蠢欲动，但看着周止一那坚定向前的背影，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常惑习惯性地想跟着人流直接穿过去。
“常惑。”周止一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不赞同，“行人指示灯为红色。违反交通规则存在安全隐患，且平均等待时间仅为48秒，不值得冒险。”
常惑讪讪地收回脚，感觉自己像个被家长抓住的小学生。
终于，在经历了23分15秒（比预计多了15秒，周止一将其记录为“因乙方两次短暂分神导致”）的“高效步行”后，两人抵达了常惑家小区门口。
“目的地已到达。”周止一停下脚步，如同导航软件播报完毕，“协议今日条款履行完毕。明天见。”
说完，他微一颔首，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来时的“最优路径”，以同样的速度原路返回，大概是去赶下一趟“日程安排”了。
常惑站在原地，看着他那迅速远去的、连背影都透着“效率”二字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块还没啃完的、健康过头的全麦吐司，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她拿出手机，点开闺蜜林筱筱的聊天框，手指飞快地打字：
【惑惑不惑：筱筱！我受不了了！】
【惑惑不惑：你知道他今天给我带了什么早餐吗？全麦吐司！白水蛋！纯牛奶！我感觉自己在吃草！】
【惑惑不惑：放学送我回家，他居然用导航规划了一条“最优路径”！一路上一句话没有，就跟参加竞走比赛一样！奶茶店路过都不带看一眼的！】
【惑惑不惑：我这谈的是恋爱吗？我这是找了个生活管理员兼导航仪吧？！[抓狂][抓狂]】
林筱筱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带着一连串的爆笑表情：
【筱筱不吃草：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吧！你跟AI谈恋爱就是这种下场！】
【筱筱不吃草：不过话说回来，至少他记得给你带早餐，还送你回家，虽然方式清奇了点……】
【筱筱不吃草：怎么样？后悔立项这个“人机男友观察实验”了吗？】
常惑看着最后一条消息，手指顿住了。
后悔吗？
她想起周止一递过早餐时那平静却认真的眼神，想起他站在红灯前固执地拦住她的样子，想起他那本写满观测记录的、离谱又搞笑的日志……
她撇撇嘴，回复道：
【惑惑不惑：后悔倒不至于。】
【惑惑不惑：就是觉得……这实验难度，比我想象中高多了！】
【惑惑不惑：不过，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坏笑]】
关掉手机，常惑咬了一口手里冰凉的全麦吐司，望着周止一消失的街角，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行吧，全麦吐司和最优路径。
这才第一天，她的“人机男友改造计划”，看来注定是场持久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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