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风卷着灰黑色的雪沫子，拍在废弃商场的玻璃幕墙上，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林默靠在锈迹斑斑的消防栓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军用匕首的防滑纹路，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楼下灰蒙蒙的街道。
三天了，自从最后一架撤离直升机消失在铅灰色的云层里，这座名为“星海市”的城市就彻底成了孤岛。变异的“蚀骨虫”在暗夜里发出令人牙酸的爬动声，而更可怕的，是那些被虫群寄生后失去理智的行尸——他们管这些怪物叫“行尸”，因为它们保留着人形，却只剩下吞噬活物的本能。
林默的呼吸放得很轻，军靴踩在碎玻璃上几乎没声音。他刚解决掉三只堵在楼梯间的行尸，血腥味混着腐烂的气息还萦绕在鼻尖，像一块湿冷的抹布，堵得人胸口发闷。
“咳……咳咳……”
一声压抑的咳嗽从前方女装区传来，打破了死寂。林默瞬间绷紧了身体，匕首出鞘，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一闪而过。他放轻脚步，贴着斑驳的立柱移动，视线穿过挂满破洞蕾丝裙的衣架，落在了角落里。
那里蜷缩着一个人。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连帽卫衣，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下颌和紧抿着的、毫无血色的唇。他似乎受了伤，一只手紧紧按着左臂，指缝间有暗红色的血渍渗出，另一只手攥着一根磨尖了的钢筋，身体因为疼痛或寒冷，微微发着抖。
林默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不是行尸。是活人。
他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那人的姿势很警惕，即使在咳嗽，也努力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动什么。呼吸急促却有节奏，不像是被寄生的样子。
“还能动吗？”林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在空旷的商场里响起，惊得几只躲在角落里的老鼠簌簌逃窜。
角落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帽檐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却依旧俊朗的脸。是肖战。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带着惊魂未定的惶恐，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看到林默手里的匕首，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握紧了手里的钢筋。
“别紧张，”林默缓缓放下匕首，语气平淡，“我不是来抢东西的。”
肖战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随时准备亮出自己并不锋利的爪子。他的左臂还在流血，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嘴唇也干裂起皮，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和进食了。
林默的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眉头微蹙：“被行尸抓伤了？”
肖战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嗯。”
“多久了？”
“昨天……昨天下午。”
林默走近几步，蹲下身，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天光，看清了他的伤口。伤口不算太深，但边缘已经有些发黑，显然是被行尸的爪子刮到了，带着那种令人作呕的病毒。
“运气不错，”林默从背包里翻出一小瓶碘伏和一卷纱布，“还没感染。”
肖战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犹豫了一下，没有接。在这个末日里，任何一点物资都可能意味着生存的希望，他不相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帮助陌生人。
林默看出了他的顾虑，也不勉强，直接将东西放在他面前的地上，自己则靠回旁边的货架，拿出一块压缩饼干，小口啃了起来。饼干很干，嚼起来像沙子，他却吃得面不改色。
“这里不安全，”林默一边吃，一边说道，“刚才听到外面有蚀骨虫的声音，它们喜欢聚集在有血腥味的地方。”
肖战的脸色更白了。蚀骨虫比行尸更可怕，它们体型微小，却能在瞬间啃噬掉一个活人的血肉，只留下一具白骨。他下意识地捂住伤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林默看了他一眼，将手里剩下的半块压缩饼干扔了过去：“先补充点体力，处理好伤口，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肖战接住饼干，愣了愣，抬头看向林默。男人穿着一身深色的冲锋衣，身形挺拔，侧脸的线条冷硬，下颌线清晰分明。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却奇异地让人感到一丝安心。
犹豫了片刻，肖战终于还是拆开了碘伏的瓶盖，咬着牙，将碘伏倒在伤口上。剧烈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林默看着他强撑的样子，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又拿出一小瓶水，放在他旁边。
等肖战用纱布包扎好伤口，林默已经吃完了饼干，正在检查自己的武器。他的动作利落而熟练，显然是个经历过风浪的人。
“能走吗？”林默站起身，问道。
肖战试着站起来，刚一动，左臂的伤口就传来一阵剧痛，让他踉跄了一下。他咬着牙，点了点头：“……能。”
林默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楼梯口：“跟上。”
肖战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剩下的半瓶水，最终还是拿起东西，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外面的风更紧了，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着穿过城市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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