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扶手上的油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锈蚀的钢铁。每走一步，楼梯板就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随时会断裂。
肖战跟在林默身后，左臂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他不敢掉队，只能咬紧牙关，努力跟上前面那个沉稳的背影。林默的步伐很大，却异常稳健，军靴踏在台阶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像是黑暗中唯一的节拍。
快到一楼时，林默突然停住脚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肖战立刻屏住呼吸，心脏“咚咚”地狂跳起来。
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从楼下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上快速爬行。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黏腻的湿滑感，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默缓缓抽出匕首，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楼梯转角。肖战握紧了手里的棒球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只灰黑色的虫子从转角处爬了出来，它的身体足有手臂粗细，覆盖着油亮的甲壳，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细密獠牙的嘴，正不断滴落着腥臭的涎液。是蚀骨虫！而且看样子，这只是一只成年体。
蚀骨虫似乎察觉到了上方的动静，停下爬行，头部微微抬起，像是在分辨声音的来源。
林默的身体紧绷如弓，肌肉线条在冲锋衣下清晰可见。他没有贸然行动，蚀骨虫的甲壳坚硬无比，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到它，只有腹部那片柔软的白色区域才是弱点。
就在蚀骨虫准备向上爬行的瞬间，林默动了。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从台阶上跃下，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手中的匕首带着风声，精准地刺向蚀骨虫的腹部！
“嗤啦”一声，匕首没入虫身，墨绿色的腥臭汁液喷涌而出。蚀骨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尾部猛地向后扫去，带着强劲的力道。
林默反应极快，立刻抽回匕首，向旁边翻滚躲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他落地时单膝跪地，眼神冰冷地看着在地上疯狂挣扎的蚀骨虫。
蚀骨虫的生命力极强，即使受了重伤，依旧在地上翻滚扭动，试图攻击周围的活物。林默没有给它机会，再次冲上前，手中的匕首连续几次刺入它的腹部，直到那只虫子彻底停止扭动，身体渐渐僵硬。
腥臭的汁液溅了林默一身，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旁边一块破旧的布料擦了擦匕首上的污渍，然后站起身，看向还愣在楼梯上的肖战。
“下来。”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肖战这才回过神来，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让他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看着林默身上的污渍和那把沾着墨绿色汁液的匕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他扶着墙壁，慢慢走下楼梯，每走一步，左臂的伤口都疼得他眼前发黑。走到林默身边时，他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林默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避开了受伤的部位。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带着常年握刀留下的厚茧，触碰到肖战皮肤的瞬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肖战的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林默扶得更稳了些。“站稳。”林默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肖战只好任由他扶着，低着头，不敢看他。鼻尖萦绕着林默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蚀骨虫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觉得恶心，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里不能待了，”林默松开手，看了一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天黑后更危险，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肖战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刚才如果不是林默，他恐怕已经成了蚀骨虫的腹中餐了。
林默没说话，只是转身向外走去。肖战连忙跟上，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稳了一些。
两人走出商场，外面的风更冷了，卷着雪花，打在脸上生疼。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在昏暗的天色下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
林默带着肖战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在一栋看起来相对完整的居民楼前停了下来。“就这里吧。”他抬头看了看楼体，“我们去三楼，视野好，也方便撤离。”
这栋楼的楼道里堆满了杂物，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林默在前开路，清理掉几只躲在角落里的小型蚀骨虫，很快就带着肖战来到了三楼。
他们选了一间看起来比较整洁的房间，林默检查了一遍门窗，用桌椅将门顶住，又拉上了破旧的窗帘。做完这一切，他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酒精炉和一小罐酒精。
“把火点起来，能驱寒，也能驱赶一些小虫子。”林默把东西递给肖战，自己则去检查房间里的其他东西。
肖战接过酒精炉，有些笨拙地操作起来。火苗“噗”地一声窜起，橘红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小小的房间，也驱散了些许寒意。他伸出手，在火苗旁取暖，感受着那一点微弱的温暖。
林默在房间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些还能吃的罐头和半瓶矿泉水，他把这些东西放在地上，然后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先吃点东西。”林默转过身，将一罐牛肉罐头和矿泉水递给肖战。
肖战接过罐头，打开盖子，里面的牛肉散发着淡淡的肉香。在这个缺衣少食的末日里，这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了。他拿起勺子，小口地吃着，胃里传来一阵暖意。
林默也打开一罐罐头，默默地吃着。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吃东西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行尸嘶吼声。
火光跳跃着，映在两人的脸上。肖战偷偷看了一眼林默，男人的侧脸在火光下显得柔和了一些，不再像白天那么冷硬。他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那个……谢谢你。”肖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叫肖战，你呢？”
“林默。”林默的回答很简洁，他咽下嘴里的食物，看向肖战，“你的伤口明天最好再处理一下，我这里还有些药。”
“嗯。”肖战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冰冷的末日里，能遇到这样一个愿意帮助自己的人，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吃完东西，林默将剩下的物资收好，然后在房间的角落铺了一块破旧的毯子。“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离火近一点，暖和。”
“那你呢？”肖战问道。
“我守夜。”林默靠在墙边，闭上眼睛，“有动静我会叫醒你。”
肖战看着他，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在这个危险的环境里，守夜是很重要的事情。他躺在毯子上，感受着炉火的温暖，听着林默平稳的呼吸声，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很快就沉沉睡去。在他睡着的时候，林默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眼神复杂难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闭上眼睛，继续守夜。
窗外，夜色正浓，危机四伏。但小小的房间里，跳动的火苗和均匀的呼吸声，却成了一幅暂时安稳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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