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过仓库破损的天窗渗进来，在积灰的地面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柱。肖战是被灰灰的轻咬弄醒的，小家伙不知何时跳上了他的膝盖，正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背。
“饿了？”肖战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从背包里摸出半块压缩饼干，掰碎了喂给它。转头时，看见林默正蹲在一堆木箱前翻找着什么，晨光勾勒着他宽厚的肩膀，手臂上包扎的纱布洁白，没再渗出血迹。
“醒了？”林默头也没回，手里拎起一把保养完好的军用匕首，“看看这个合用吗？”
匕首通体漆黑，刀刃锋利，刀柄缠着防滑绳。肖战接过来掂量了一下，手感极好，比他那根磨尖的钢筋趁手多了。“挺不错。”他指尖划过冰凉的刀刃，眼底闪过一丝锐光，“谢了。”
林默又从箱子里翻出两身备用的作战服和几包消毒棉，一并塞进两人的背包。“这里的物资够我们用一阵，但不能久留。”他走到仓库门口，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昨晚好像有行尸在附近徘徊，得早点出发。”
肖战点头应着，正收拾东西，忽然听见仓库深处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人碰倒了什么。他和林默对视一眼，瞬间绷紧了神经。
林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抄起那把弩箭，猫着腰朝声音来源处走去。肖战握紧了新得的匕首，紧随其后。仓库深处堆放着更高的木箱，阴影重重，像蛰伏着猛兽。
走到一个拐角时，林默猛地停下脚步，弩箭对准了前方。肖战探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脏兮兮运动服的少年正缩在木箱后面，手里抱着一个罐头，嘴里还塞着半块饼干，看到他们时吓得脸色惨白，嘴里的饼干差点喷出来。
“别……别杀我！”少年举起双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就是……就是来找点吃的，没想偷你们东西！”
林默的弩箭没放下：“你怎么进来的？”
“我……我从后面的通风管道爬进来的。”少年指了指头顶一个破损的铁网，“我观察你们一晚上了，看你们好像不是坏人……”
肖战打量着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脸上沾着灰，眼睛却很亮，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伙暴徒。他示意林默放下弩箭：“你一个人？”
少年点点头，眼圈红了：“我爸妈都变成行尸了，我跑出来好几天了，快饿死了……”
肖战从背包里拿出两罐罐头递过去：“拿着走吧，这里不安全。”
少年接过罐头，却没动，反而怯生生地看着他们：“你们……你们要去城西基地吗？能不能带上我？我什么都能做，我会修东西，还会认路！”
林默皱眉：“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带不了你。”
“求求你们了！”少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一个人真的活不下去，那些行尸和坏人都要杀我……”他哭得涕泪横流，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肖战看着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的刀柄。这少年的眼神太急切，哭起来虽然声泪俱下，却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让他跟着吧。”肖战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多个人多个照应。”
林默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笃定，便没再反对，只是冷冷地对那少年道：“跟着可以，但别耍花样，不然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少年连忙点头，千恩万谢地站起来，擦了擦眼泪，眼神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三人收拾好东西，从仓库后门离开。少年自称叫阿杰，一路上嘴很甜，左一句“默哥”右一句“战哥”，还主动帮他们探路，看起来十分乖巧。
走到一片废弃的工厂区时，阿杰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栋楼：“我以前来过这里，里面有台发电机，要是能修好，说不定能用上！”
林默警惕地看着那栋楼：“里面情况不明，别乱闯。”
“我就去看看，很快回来！”阿杰说着，不等他们反应就跑了过去，身手竟比看起来灵活得多。
肖战眼神一沉，对林默低声道：“不对劲，跟上。”
两人快步跟过去，刚走到楼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阿杰的惊叫声：“救命！有行尸！”
林默想冲进去，却被肖战拉住了。“等等。”少年的声音很冷，“你听。”
楼里的惊叫声虽然凄厉，却带着刻意的起伏，而且……太干净了，没有行尸嘶吼的背景音。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工厂的各个角落冲出十几个拿着武器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里拎着根铁棍，赫然是昨天那伙骷髅头车队的余党！
阿杰从楼里走了出来，站在壮汉身边，脸上哪还有半分怯懦，满眼都是幸灾乐祸：“怎么样？没想到吧？你们这两只肥羊，终于还是落网了！”
刀疤脸也在其中，胳膊上缠着绷带，恶狠狠地盯着他们：“昨天让你们跑了，今天看你们插翅难飞！把他们的背包抢过来，那小白脸看着细皮嫩肉的，带回去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壮汉挥了挥铁棍：“给我上！活的！”
十几个人蜂拥而上，钢管和砍刀带着风声劈过来。林默将肖战护在身后，弩箭连射，瞬间放倒两人。肖战也没闲着，握紧匕首冲了出去，身形比之前更加迅捷，刀刃划过一个男人的手腕，带起一串血珠，动作狠戾得像变了个人。
他不再保留，每一刀都冲着对方的要害而去，要么划咽喉，要么捅小腹，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那些暴徒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温和的少年如此凶悍，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林默的弩箭很快用完，他干脆扔掉弩，拔出腰间的军用匕首，与肖战背靠背站在一起。两人配合默契，林默力大无穷，招招刚猛，负责正面硬撼；肖战身形灵活，专攻破绽，像条滑不溜丢的蛇，总能在缝隙中给予致命一击。
刀疤脸看得心惊肉跳，没想到这两人联手如此厉害，连忙喊道：“都给我上！砍死他们有奖！”
重赏之下，那些暴徒像是疯了一样扑上来。林默肩上挨了一棍，闷哼一声，却反手将匕首送进对方的胸膛。肖战见状，眼神一厉，不顾身后挥来的钢管，猛地转身，匕首从刀疤脸的肋骨间刺入，精准狠戾。
“啊——”刀疤脸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
这一下彻底震慑了其他人，暴徒们的动作明显迟疑了。阿杰吓得腿都软了，躲在壮汉身后瑟瑟发抖。
肖战缓缓抽出匕首，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剩下的人，眼神冷得像冰，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带着血腥味的残忍：“还有谁想上来试试？”
那笑容落在暴徒眼里，比行尸的嘶吼更让人恐惧。他们对视一眼，没人敢再上前。
壮汉咬了咬牙，知道今天讨不到好，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撤！”
暴徒们如蒙大赦，扶着伤员仓皇逃窜。阿杰跑得最慢，被肖战一把抓住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放……放开我！”阿杰吓得魂飞魄散，“我错了！战哥饶命！”
肖战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林默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脏了手。”
肖战这才松开手，阿杰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工厂区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地上的血迹。林默捂着受伤的肩膀，眉头紧锁。
“怎么样？”肖战走过去查看他的伤口，作战服被打得凹陷下去，里面肯定青了。
“没事。”林默摆摆手，看着他身上溅到的血迹，忽然笑了，“刚才那下挺狠。”
肖战低头看了看匕首上的血，用布擦干净，脸上没什么表情：“对这种人，不用客气。”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林默，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林默看着他，眼底带着笑意，那笑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切：“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不是吗？”
肖战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这次的笑容没了之前的伪装，带着点坦诚的锋芒：“彼此彼此。”
阳光穿过工厂的破窗照进来，落在两人带血的身上，却奇异地不觉得狼狈。他们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对方，像是终于看清了彼此藏在表象下的獠牙。
或许，这样才是最真实的他们——在末日里挣扎求生，有底线，却绝不手软。
“走吧。”林默率先转身，“离基地旧址不远了，去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肖战跟上他的脚步，手里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灰灰从背包里探出头，对着远方叫了两声，像是在为他们加油。
前路依旧危险，但此刻，他们的步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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