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空间通道内部并非霍雨浩想象中那样光怪陆离、充满撕裂感，反而异常稳定和宁静。四周是流淌不息的蓝金色光晕，如同一条温暖的河流，温柔地包裹着他们，向前无声地滑行。脚下是实质般的光路，每一步踏出，都会荡开一圈柔和的光纹。这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气息，仿佛是一个独立于所有世界之外的绝对安全屋。

（这里……好奇特的空间结构。完全感觉不到外界大神圈的任何波动，甚至连岳父……唐三的神念也彻底隔绝了。这位前辈对空间法则的掌控，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这绝非普通神王能够做到的。）

霍雨浩的残魂在这温暖能量的滋养下，稍微凝实了一点点，但依旧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抬起头，望着前方那引导方向的、朦胧而崇高的蓝金色背影，最终还是将盘旋在心头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声音带着灵魂特有的空灵和虚弱：“前辈，您……为什么要救我？您这样做，等于直接站在了我岳父……站在了唐三的对立面。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神圈十一神王(除开了霍雨浩)，加上已近乎超越神王境的龙神唐轩宇，这股力量足以横扫任何已知的维度。前辈实力深不可测，但为了我这样一个已近乎彻底消亡的残魂，同时与如此庞大的势力为敌，值得吗？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缘由？）

蓝金色的身影并没有立刻回头，依旧不疾不徐地在前引路。他的声音平和地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没什么特别复杂的理由。只是单纯看不惯唐三那个伪君子的行事作风罢了。”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道惊雷，在霍雨浩残存的心神中炸开。他整个人，不，是整个残魂都剧烈地波动了一下，蓝金色的光晕立刻分出一缕，轻柔地拂过，帮他稳定下几乎要再次溃散的形体。

（伪君子？他竟然用这个词来形容岳父？虽然……虽然唐三刚刚对我下了杀手，手段决绝，毫不留情，可……可“伪君子”这三个字，含义太重了。难道我所认知的一切，我所敬仰的、畏惧的岳父，他那公正严明、守护神界的光辉形象之下，还隐藏着我不曾知晓的真相？）

霍雨浩的灵魂深处涌起惊涛骇浪，无数过往的片段不受控制地闪现：他与唐舞桐感情的种种波折、唐三时而温和时而严厉的态度、大神圈中一些看似合理却总觉蹊跷的安排……以往被他忽略或强行解释的细节，此刻在这句“伪君子”的冲击下，竟然都蒙上了一层可疑的阴影。

“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霍雨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需要问清楚，哪怕答案会彻底颠覆他的世界。“唐三他……他毕竟是大神圈的领袖，一直以来……”

“一直以来展现给你的，都是他希望你看到的。”蓝金色身影终于缓缓停下脚步，转过身。光晕依旧笼罩着他的面容，但霍雨浩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他需要一个足够优秀、足够忠心，但又最好能完全在他掌控之中的女婿，来辅助他稳固神界，甚至在必要时，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或者……垫脚石。”

（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看到的，只是他为你精心编织的牢笼。从你与舞桐相遇开始，你所走的每一步，或许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包括你的成长，你的感情，乃至你最后的‘价值’被榨取殆尽后的‘销毁’。）

“棋子……垫脚石……”霍雨浩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灵魂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刚才肉身毁灭、灵魂破碎时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