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初窥

霍雨浩盘膝坐于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心，此刻的他，与初入时已判若两人。虽然周身依旧被毁灭性的混沌之力包裹，但他的身形却稳如磐石。体表不再有鲜血渗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极其淡薄、却异常稳定的混沌光晕，将外界最致命的冲击巧妙地卸开、引导，甚至一丝丝地纳入体内。

在他丹田深处，那一点新生的混沌核心如同宇宙初开的奇点，缓慢而坚定地旋转着。它不再是被动地承受能量冲击，而是主动散发出吸力，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贪婪却有序地吞噬着周围一切属性的能量，无论是炽热如火还是冰冷如霜，无论是充满生机还是死寂毁灭，一旦被其捕获，皆被碾碎、提纯，化为最本源的混沌之气，滋养着核心本身，也反哺着霍雨浩的肉身与灵魂。

（原来如此……混沌并非混乱，而是包容，是归一。将万般属性、对立能量融于一体，复返本源。我之前修炼情绪神力，虽能调动七情六欲，却也受其制约，喜、怒、哀、惧、爱、恶、欲，每一种极致情绪都需小心驾驭，否则便会反噬自身。可这混沌之力，却仿佛凌驾于这一切之上，它本身就是一切情绪的源头与归宿，无善无恶，无悲无喜，故而能驾驭万情。）

这是一种本质上的升华。霍雨浩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更高的维度，重新审视着自己过去的力量体系。情绪法则依然强大，但已不再是唯一的选择，甚至不再是核心。混沌，才是那更底层、更基础的平台。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混沌之力，模拟出“怒”之情绪。霎时间，一股远比过去纯粹和狂暴的怒意能量在他指尖凝聚，周围的能量乱流都被这股怒意引动，变得愈发躁动不安。但他心念一转，那缕怒意瞬间消散，转化为深邃的“哀”，仿佛能引动万物悲鸣，紧接着又化为炽热的“爱”，温暖祥和……七情流转，圆融如意，再无半分滞涩与反噬的风险。

（混沌为基，万法为用。以混沌之力驱动情绪法则，威力何止倍增！而且再无被情绪掌控之忧。唐三，你掌控情绪神位，可曾想过情绪之力还能如此运用？）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力量掌控的美妙感觉时，紫玥的声音再次直接传入他识海，打断了他的思绪：“别高兴得太早。初步凝聚混沌核心，不过是刚刚拿到了入场券，连门槛都没摸到。你现在充其量，只是能在这片区域里苟延残喘罢了。”

霍雨浩睁开眼，看向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能量乱流边缘，衣裙在风暴中却纹丝不动的紫玥。她的眼神依旧平淡，带着审视。

“请师姐指点。”霍雨浩虚心求教。他知道，紫玥虽然言语犀利，但每一次开口，都直指关键。

“混沌之力的运用，粗浅之分在于量的积累和形态变化，而高下之别，则在于对‘法则’的领悟。”紫玥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一缕混沌之气萦绕，它时而化作跳跃的电弧，时而凝成冰晶，时而散发出勃勃生机，变幻莫测。

“法则，是构成世界的规则，是能量运行的轨迹。你过去理解的情绪法则，是法则的一种。而混沌，是万法之源，它本身也蕴含着最高深的法则——混沌法则。”她看着霍雨浩，金色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试着别用眼睛看，也别用神识去强行探查。放松，用你新生的混沌核心去‘感受’你周围这些看似狂暴的能量。告诉我，你感觉到了什么？”

霍雨浩依言闭上双眼，彻底放松了对身体和神识的掌控，将全部意识沉入丹田那旋转的混沌核心。起初，周围依旧是一片混乱的能量咆哮，但渐渐地，当他放弃“理解”和“控制”的念头，只是纯粹地去“感知”时，一些模糊的“线条”开始在他“心”中浮现。

这些“线条”并非实体，而是能量流动的轨迹，是空间波动的纹路，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规律体现。它们交织、碰撞、湮灭、新生，构成了眼前这片看似无序的混沌景象。

（这些是……法则的显化？虽然极其模糊，难以捉摸，但确实存在某种规律！毁灭并非终点，毁灭的能量消散后，会转化为最本源的粒子，而这些粒子又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重新组合，孕育出新的形态……生与灭，并非对立，而是一个循环？）

他努力地想要捕捉那引导能量生灭循环的“力量”，但那感觉太过玄奥，如同水中月、镜中花，每次感觉快要触及时，便又消散无踪。

看到霍雨浩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汗，紫玥知道他已经摸到了一点边。她淡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引导着霍雨浩的意识：“不必强求理解。记住这种感觉，记住这循环的‘意象’。混沌法则包罗万象，生灭、时空、因果、秩序……皆在其中。对你而言，先从最直观的‘生灭’入手，最为合适。”

“生灭……”霍雨浩喃喃自语，再次将意识投入那片混沌。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去捕捉具体的法则线条，而是去体会那周而复始、无穷无尽的生灭循环之意。毁灭的尽头是新生，新生的极致又蕴藏着毁灭的种子。

不知不觉中，他周身那层混沌光晕的流转，似乎变得更加自然和谐，仿佛本身就成为了这生灭循环的一部分，而不再是一个格格不入的防御罩。他吸收和转化外界能量的效率，悄然提升了一丝。

紫玥看着气息逐渐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霍雨浩，微微颔首。

（悟性尚可。这么快就能触碰到生灭循环的意境，看来老师没看错人。不过，这才是开始。混沌法则的浩瀚，远非一个‘生灭’所能概括。接下来的路，更需要靠他自己去走了。）

她没有再出声打扰，身影悄然淡化，再次融入了这片混沌的背景之中，将这片蕴含着无尽奥秘的试炼场，完全留给了正在艰难求索的霍雨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