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新生（下）

一个时辰的光景，在深度入定中仿佛只是弹指一瞬。当霍雨浩将体内最后一丝因对抗“太虚寂灭”而残留的毁灭法则彻底炼化，并将混沌核心稳固在一個前所未有的凝实状态后，他缓缓收敛了运转不休的《太初混沌诀》。周身流转的混沌光晕渐渐内敛，融入肌肤骨骼之中，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宝光内蕴，气息沉静如深潭。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离体后竟化作一缕精纯的混沌之气，重新被周围空间吸收。随即，他缓缓睁开了那双已然恢复神采、甚至比以往更加深邃的蓝色眼眸。

然而，视野刚刚清晰，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呼吸一窒，身体下意识地微微后仰。

咫尺之遥，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几乎贴到了他的面前。紫玥不知何时已然到来，正蹲在他身前，双手托着香腮，一双流转着璀璨星辉的金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角还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带着几分玩味和探究的弧度。

“哇！师……师姐！”

霍雨浩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吓了一跳，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几下。虽说修士不拘小节，但一位实力深不可测、容颜绝世的女神如此悄无声息地靠近，还以这种姿态打量着他，实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她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以我如今的神识敏锐度，这……她的修为到底高到了何种地步？）

紫玥见他这般反应，没好气地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原本托着腮的右手放下，不满地撅起了红润饱满的嘴唇，那模样竟带着几分少女般的娇憨，与她平日里清冷神秘的姿态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哼，怎么？我辛辛苦苦在旁边给你护法了这么久，生怕你疗伤出什么岔子，你倒好，一睁眼就跟见了鬼似的。”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抱怨，但眼底深处却并无真正的怒意，反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我就这么让你害怕？”

霍雨浩闻言，连忙稳住心神，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歉意，赶紧解释道：“没有的事！师姐，我绝对没有害怕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刚刚结束修炼，心神还未完全收回，师姐你又出现得太过……悄无声息，所以一时有些反应过度了。多谢师姐为我护法！”

他这话说得诚恳。回想刚才疗伤的过程，确实凶险万分，尤其是在驱除“太虚寂灭”残留法则时，稍有差池就可能万劫不复。有紫玥这等强者在一旁守护，无疑让他可以更加安心地全力运转功法，无需分心外界。这份情谊，他心中是感激的。

（师姐虽然言语时常犀利，行事风格也让人捉摸不透，但关键时刻却极为可靠。这次若非她及时出手，我恐怕早已形神俱灭。护法之恩，确实重大。）

紫玥见他态度端正，脸上的那点小不满这才消散，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中带着些许傲娇的模样。她站起身，拍了拍并无形体尘埃的黑色裙摆，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坐在地上的霍雨浩。

“算你还有点良心。”她轻哼一声，随即目光再次变得审视起来，如同在打量一件刚刚完成的作品，“感觉如何？这具由混沌之力重塑的身体，配上《太初混沌诀》，是不是比你以前那套破烂强多了？”

霍雨浩也顺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顿时传来一阵江河奔流般的澎湃力量感。他认真感受了一番，由衷地感叹道：“何止是强多了……简直是云泥之别，脱胎换骨。师姐，我如今才明白，以往修炼的玄天功，以及赖以成神的神力体系，与混沌之道相比，犹如萤火之于皓月，井底之蛙仰望苍穹。”

他顿了顿，问出了心中那个最大的疑惑：“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按理说，我原本的修为根基建立在玄天功和情绪神位之上，若要转修更高层次的《太初混沌诀》，通常不是应该废掉旧有修为，从头开始，方能打下最纯粹的根基吗？为何我如今感觉二者并无冲突，反而旧有的力量似乎被完美地整合、统御在了混沌核心之下？”

紫玥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嘴角勾起一抹“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的笑容。

“笨。”她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但还是耐心解释起来，“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这具身体是什么做的？是混沌之地最本源的、高密度的混沌之力！你过去那点玄天功修为和神位力量，在这具身体面前，就像是一滴墨水融入了大海，还能反过来污染大海不成？”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霍雨浩的胸口，虽然并未触及，但霍雨浩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意念传递过来：“你的本质，你的‘道基’，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功法神位，而是这具‘混沌之体’和那颗‘混沌核心’！过去的力量，现在对你而言，只是依附于这具强大身体上的‘工具’和‘属性’。《太初混沌诀》是驱动这具身体和核心的‘总纲’和‘引擎’。你何时见过，更换了更强大的引擎，还需要把车上原本的收音机、空调这些功能配件全都拆掉重装的？”

这个比喻通俗易懂，霍雨浩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是我思维僵化了！总以为修炼之道便是破而后立，却忘了当生命层次发生本质跃迁时，过去的积累反而会成为新高度的垫脚石，而非阻碍！老师为我重塑的这具混沌之体，才是真正的逆天改命！）

“我明白了，多谢师姐解惑！”霍雨浩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对前路更加清晰。

紫玥满意地点点头：“明白就好。所以，别整天想着什么散功重修的无聊事情。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熟悉这具身体，深入感悟《太初混沌诀》，将你过去掌握的所有能力——情绪法则、灵眸、冰帝之力等等，全部用混沌之力重新淬炼、整合，让它们发挥出远超从前的威力。”

她抬头望了望混沌之心那变幻莫测的苍穹，语气变得有些悠远：“等你真正将自身力量融会贯通，达到‘混沌归一’的初步境界，才有资格，去面对接下来的挑战，以及……你心心念念的那些‘故人’。”

霍雨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仿佛能穿透这次元壁垒，看到那遥远星空深处的大神圈。他用力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和期待。

（混沌归一……那一天，不会太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