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识将至

洱海的清晨，是被湖畔水鸟的啁啾和渔船发动机的微弱嗡鸣唤醒的。

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湖面，远山的轮廓在晨曦中若隐若现，空气里弥漫着清冽湿润的水汽和草木的芬芳。

于朦胧醒得比预想的要早，多年形成的生物钟，以及心底那份重燃的、微弱的火苗，让他无法安睡。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躺在柔软的床上，听着窗外宁静的声音，感受着一种久违的、内心被填满的充实感。

昨夜在阳台上的即兴创作片段还在脑海中回旋，那种指尖触碰琴弦、旋律自然流淌的感觉，像干涸的河床重新涌入了活泉。

他轻轻动了动因为长时间弹奏而有些酸胀的手指，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极淡的笑意。

苏念渔已经起来了，她睡的那边沙发毯子叠得整整齐齐。

此刻，她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听到于朦胧这边的动静，她转过头，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依旧清亮有神。

苏念渔（语气平静）醒了？杨哥准备了米线，在楼下厨房，还是热的。

于朦胧（坐起身）好，谢谢。

他洗漱完毕，下楼吃了那碗配料丰富的过桥米线。热乎乎的食物下肚，驱散了清晨的最后一丝凉意，也让他感觉更加踏实。

回到房间时，苏念渔正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于朦胧能看到她神色间的专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没有打扰，自觉地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和吉他，坐到房间的角落，继续梳理昨晚的灵感。

他沉浸在音符的世界里，时间过得飞快。直到苏念渔结束通话，拉开阳台门走进来，他才恍然抬头。

苏念渔（看着他手边的笔记本）有进展？

于朦胧（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点光）把昨晚那几个动机发展了一下，副歌部分有点雏形了。

苏念渔（颔首）不错，保持住。

她走到电脑前，敲了几下键盘，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加密文件的界面。

苏念渔下午会有人来。

于朦胧（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紧张起来）谁？

苏念渔（语气肯定，带着安抚）自己人，顾怀舟律师。

顾怀舟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于朦胧记忆中漾开了一圈涟漪。他努力回想，一个模糊的、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眼神倔强而清亮的少年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很多年前，他刚出道不久，参加一个公益项目时资助过的贫困生。他只记得那孩子成绩极好，目标是成为一名律师，后来他似乎也断续收到过对方考上名牌法学院的消息，但再后来，他自己深陷泥潭，便也断了联系。

于朦胧（有些不确定）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苏念渔（操作着电脑，头也没抬）我联系的，我们需要专业的法律支持，他是目前最合适，也最可信的人选之一。

苏念渔（顿了顿）他带来了关于林皓的一些东西。

林皓的名字像一根刺，瞬间扎破了方才温馨平静的氛围。于朦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刚刚因为创作而明亮起来的眼神，蒙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