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洱海边的日子仿佛被注入了新的节奏。于朦胧不再仅仅是沉浸在个人世界的疗愈中,他的创作带上了明确的目标感。
白天,他抱着吉他坐在阳台,或是伏在案前修改曲谱,笔尖流淌出的旋律,少了些迷茫和哀伤,多了几分内敛的力量和对未来的希冀。
苏念渔则更加忙碌,她不仅要处理“小鱼别哭”账号上逐渐增多的私信和评论——其中不乏一些曾经受过于朦胧帮助、如今想来声援的圈内人小心翼翼的试探——还要与顾怀舟保持加密联系,同步法律层面的进展,并规划着他们下一步的行程。
苏念渔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晚餐时,苏念渔一边划着平板电脑上的地图,一边对于朦胧和老杨说。暖黄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专注。
苏念渔虽然顾律师处理得很干净,但我们的行踪迟早会引起注意。
苏念渔需要流动起来,像水一样,才能更好地隐藏。
老杨嗦完一口米线,抹了把嘴,爽快地说:
老杨念渔妹子你说得对!需要去哪儿?我送你们,这一带我可熟了!
苏念渔(点开一个地图上的标记)去这里怎么样?白沙古镇。
苏念渔距离不远,游客相对没那么多,更原生态一些。
苏念渔而且……
苏念渔(抬眼看向于朦胧)那里有很多街头艺人和手工艺人,氛围比较自由。
于朦胧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是在为他创造机会,一个重新接触人群、试探外界反应的平台。
不再是那个被公司包装、被镜头围困的偶像,而是作为一个纯粹的、用音乐表达自我的“路人甲”。
他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跳有些加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合着紧张和隐隐期待的情绪。
于朦胧好。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比想象中要平稳。
于是,离开洱海民宿的那天,老杨开着他那辆半旧不新的SUV,载着两人和简单的行李,驶向了那座依偎在雪山脚下的古老小镇。
与老杨告别时,这个豪爽的纳西族汉子用力拍了拍于朦胧的肩膀。
老杨朦胧兄弟,加油!你的歌,好听!以后火了,别忘了回来看看!
于朦胧心中暖流淌过,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沙古镇确实如苏念渔所说,石板路狭窄而洁净,两侧是古老的纳西族院落,木质结构的房屋透着岁月的沉淀感。
潺潺溪流穿镇而过,水流声与远处偶尔传来的铜铃声响交织,营造出一种静谧而悠远的氛围。
这里的游客三三两两,不像热门景点那般摩肩接踵,更多了几分闲适的生活气息。
他们在一家位置相对偏僻但干净整洁的民宿住了下来,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一条安静的小巷和一角覆盖着白雪的玉龙雪山山巅。
安顿好的第二天下午,阳光正好,温暖而不炙烤。
苏念渔从她的行李包里拿出一个折叠好的深蓝色布袋,展开,是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吉他盒软套,上面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品牌标志。
苏念渔(将吉他套递给于朦胧)用这个,比你原来那个琴箱低调。
于朦胧(接过,摸了摸质感)这是……
苏念渔(语气平常)以前淘的老物件,防磕碰还行,不显眼。
她没有多说,但于朦胧明白,这又是她诸多周密准备中的一环。他小心地将自己的吉他放入软套,拉好拉链。
苏念渔自己也换了装扮,她将常扎的马尾放了下来,戴了一顶浅褐色的宽檐编织帽。
配上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背带裤,脸上还架了一副黑框平光眼镜,看起来就像个出来写生或闲逛的普通女学生,与之前那个干练利落的形象判若两人。
苏念渔(打量了一下于朦胧)你这样就行,气质干净,反而更像搞艺术的。
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和卡其色长裤,确实与古镇的氛围相融。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民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互不相识的游客。
苏念渔看似随意地逛着街边的店铺,目光却敏锐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于朦胧则背着吉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掌心因紧张而渗出的细微汗意。
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不能太偏僻,那样没有听众;也不能是游客最密集的主街,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围观。他沿着溪流往前走,拐过一个弯,看到一座小小的石桥。
桥头有一小片相对开阔的空地,几棵老柳树垂下柔软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荫下光影斑驳,不远处溪水潺潺,背景是若隐若现的雪山,环境清幽又自带一种天然的舞台感。
就是这里了——于朦胧停下脚步,看向苏念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