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的夜晚,格外漫长。
两人都没有睡意,苏念渔最后一次检查了随身携带的物品——加密通讯设备、防身的喷雾、少量现金。于朦胧则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凌晨两点,一辆看起来破旧不堪的桑塔纳轿车,按照预定时间,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村口。
司机是个面容憨厚、眼神却异常警惕的中年男人,对接上暗号后,示意他们上车。
车辆驶入漆黑的夜色,离开了居住多日的村庄,向着未知的风险驶去。
车内无人说话,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车轮压过路面的沙沙声。
苏念渔紧握着于朦胧的手,发现他的掌心有些冰凉,但并没有颤抖。她用力回握了一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按照计划,车辆在行驶一个小时后,进入一个早已废弃的国道服务站,那里已经停着另一辆毫不起眼的银色面包车。
两人迅速换乘,之前的桑塔纳则向着相反的方向驶去,以迷惑可能的追踪者。
面包车继续在夜色中穿行,窗外的景物越来越荒凉。
凌晨三点四十分,面包车在距离废弃火车站一公里外的一片防风林边停下。
司机顾律师的人在前面接应,步行过去。
两人下车,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衣领,让人精神一振。
很快,一个穿着深色工装、如同本地农民打扮的精干男子从树林阴影中走出,对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跟上。
在男子的带领下,他们沿着一条几近荒废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火车站摸去。
废弃的火车站笼罩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勾勒出站台和废弃车厢模糊而诡异的轮廓。
男子将他们引到一处看似是昔日调度室的水泥房子外,做了个“进去”的手势,然后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周围的阴影中——那应该是顾怀舟布控的人手之一。
苏念渔和于朦胧推开虚掩的铁门,走了进去。
室内空旷而冰冷,只有几张破烂的桌椅。角落里,一个临时架设的充电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灯光下,顾怀舟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身形挺拔,如同凝固的雕塑。见到他们,他微微颔首。
顾怀舟(声音低沉)来了。
他的目光在于朦胧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一丝询问。
于朦胧(轻轻点头)
于朦胧我准备好了。
顾怀舟王鑫还有十分钟到,李医生会陪他来。
顾怀舟一切按计划进行。
没有人再多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寂静。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
调度室破旧的窗户外,是死寂的站台和无声的铁轨,仿佛通往未知的深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在凌晨四点整,远处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两个身影小心翼翼地沿着站台走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王鑫。他穿着一件不合时节的厚外套,身体微微佝偻着,眼神惶恐地四处张望。
扶着他手臂的,是一位穿着朴素、气质温和的中年女性,应该就是志愿者李医生。
顾怀舟对苏念渔和于朦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留在室内阴影处,自己则向前一步,站在了灯光边缘。
李医生带着王鑫走到调度室门口,轻声对里面说。
医生顾先生,我们到了。
顾怀舟请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