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末几乎是一夜没睡
宿舍的窗帘没拉严，晨光从缝隙里钻进来，在军绿色床单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昨天在蓝天画宿舍的对话，她那句“看你之后的表现”像颗裹了蜜的糖，甜得他连翻身时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早上出操，他驾驶99A坦克完成战术迂回动作时，方向盘打得都比平时稳了三分。旁边的新兵蛋子偷偷对视——平时冷着脸能把人冻成冰碴的东方司令员，今天居然在瞄准镜里映出点笑意，连下达指令的声音都柔和了半分
训练结束后，洛小熠叼着根未点燃的烟（军营内禁止吸烟，只是习惯性叼着），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
洛小熠行啊你，昨天跟天画独处那么久，没少进展吧？
他刚结束模拟空战训练，飞行服的领口还敞着，露出里面印着“长空猎鹰”字样的T恤
凯风也难得停下手里的潜艇战术报表，指尖夹着的钢笔转了半圈，抬眼看向他，镜片后的眼神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他刚从西部战区飞过来，军靴上还沾着点海边的细沙
东方末耳尖“腾”地红了，却没像平时那样抬脚踹过去，只是咳嗽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军用水壶灌了口凉水，语气故作平淡
东方末没什么，就是……聊了聊
洛小熠聊了聊能让你笑一早上？（挑眉，伸手想去掀他的水壶看是不是装了蜜）快说，是不是天画答应你了？求婚戒指都备上了？
东方末还没（攥紧了手里的水杯，金属外壳被捏得微微发烫，声音低了点，像怕被风听见）她说看我之后的表现
凯风那你可得好好表现（放下钢笔，语气带着点过来人式的调侃）别像上次演习，把人惹哭了还蹲在帐篷外喂蚊子，不知道怎么哄
东方末没反驳，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表现计划”——首先，安言白和风佰海那边得打好招呼，以后蓝跃阳再惹事，直接报他名字，不准再动手；其次，得把蓝天画的喜好记得更清楚，西街那家冰糖葫芦哪天出摊、草莓蛋糕要几分糖，都得记在备忘录里；最后，凯风说情侣间要“事事有回应”，不管去哪，都得跟她“报备”
下午两点有个跨战区的视频会议，涉及四战区联合演习部署。东方末提前十分钟到了三楼会议室，深灰色常服熨得笔挺，肩章上的金色将星在顶灯下发着光。他刚在主位坐下，指尖碰到冰凉的会议桌，突然想起昨天蓝天画临走时那句“以后去哪要告诉我，别总让人找不着”，心里咯噔一下
他犹豫了半分钟，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屏幕解锁时还差点按错密码。点开与蓝天画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发了条简洁的消息：【下午有跨战区会议，在三楼会议室，大概两个小时结束。】
消息发出去后，他盯着屏幕上那个“正在发送”的小圆圈，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既怕她觉得这举动太刻意不回，又怕她嫌烦回个“知道了”敷衍
没过两分钟，手机“嗡”地震了一下。蓝天画回了条消息，后面还跟着个鲜红的草莓表情包，叶子上的锯齿都画得清清楚楚：【知道啦，开会认真点，别走神想草莓蛋糕。】
东方末看着那个圆滚滚的草莓表情包，嘴角又忍不住翘了起来，像被按了上扬键。他赶紧回复：【好。】发完还觉得不够，又补了个“收到”的军事手势表情包，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会议桌的抽屉里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中途休息十分钟。他刚走出会议室透气，就看见蓝天画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手里拎着个军绿色保温桶，正低头看着手机，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发梢，镀上层金边。她今天穿了件卡其色作战服，裤脚扎在军靴里，显得腿又细又直
东方末你怎么来了？
东方末快步走过去，军靴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蓝天画抬起头，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桶身上的搭扣叮当作响
蓝天画刚去食堂检查后勤，看师傅做了你爱吃的凉拌海带，就给你装了点。知道你开会费脑子，怕你结束了饿
其实她是开完装甲部队部署会特意绕到食堂的，记着他不爱吃甜，却唯独喜欢这道没什么味道的凉拌海带，还特意让师傅少放了点蒜——她知道他执行任务时怕口气重，影响通讯
东方末接过保温桶，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温温的，像揣了个小暖炉，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他拧开桶盖，里面的海带切得整整齐齐，码成小方块，上面撒着点芝麻，正是他喜欢的样子
东方末谢谢
他小声说，拿起桶里附带的勺子，低头咬了一口海带，咸淡刚好，觉得比平时吃的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蓝天画跟我还客气？（笑了笑，伸手拂去他肩头沾着的一根线头）快吃，等会儿会议要开始了，迟到要被老林批
东方末嗯，我知道
东方末点点头，嘴里嚼着海带，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她，没忘了“报备”的事
东方末等会儿会议结束，我要去训练场看看新兵的实弹射击，就是上次你带的那个连，大概一个小时，结束了我去找你，给你带西街的冰糖葫芦
蓝天画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原来他真的把“表现”二字放在心上了，连行程都记得这么清楚。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能感受到他肌肉的温度
蓝天画好，我在宿舍等你。对了，别吃太快，小心噎着，没人跟你抢
东方末“嗯”了一声，吃得更慢了，眼神却像被磁石吸住似的，一直落在她脸上，耳尖的红又悄悄冒了出来，顺着衣领往下钻。走廊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两人脚边织成张金色的网，暖得像要把多年藏在心底的暗恋，一点点焐热、融化，变成能说出口的温柔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连去开会都想跟她报备，吃海带都觉得甜，连等待都变成了值得期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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