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广西边境的密林深处,连虫鸣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一处隐蔽的盗洞深处,唯一的光源是黑瞎子头上那盏功率不大的头灯,在潮湿的土壁上投下晃动扭曲的影子。
张起灵蹲在地上,手指拂过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的纹路几乎被苔藓和岁月磨平。
他神情专注,侧脸在昏暗光线下像一尊冰冷的玉雕。
“啧,哑巴张,看出什么门道没?这地方阴气重得能拧出水来,我这身老骨头可扛不住太久。”黑瞎子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笑意,打破了墓穴里死寂的沉默。
他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身体却放松地靠在洞壁上,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家后院乘凉。
张起灵没回头,只是极轻微地摇了一下头。他的目光锁定在石碑底部一个不起眼的凹槽。
黑瞎子凑过来,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张起灵敏感的耳廓。“哟,找到钥匙孔了?看来还得是你啊,小哥。”
张起灵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不是因为墓穴的阴冷,而是因为身后那人逼近的体温和言语中熟悉的调侃。
他没说话,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青铜符,精准地嵌入凹槽。
“咔哒”一声轻响,石碑后方,一道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缓缓滑开,露出后面更幽深的甬道,一股陈腐带着奇异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瞎子几乎是同时动作,一把将张起灵往后拽了半步,自己则上前,手中的手电光柱锐利地刺入黑暗。“小心点,这味儿不对。”
张起灵看着他挡在自己前面的背影,沉默着。
他知道黑瞎子看得见,那双在黑暗中视物如常的眼睛,总能先他一步发现潜在的危险。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很陌生,但发生在黑瞎子身上,又似乎理所当然。
甬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墓室,正中是一具黑沉沉的棺椁。棺椁周围,散落着几具新鲜的尸体,死状凄惨,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黑色。
“看来有同行抢先一步,可惜运气不太好。”黑瞎子用手电扫过尸体,语气轻松,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仔细打量着棺椁的每一个细节。“棺椁没开,是机关还是……”
他话音未落,张起灵忽然低喝:“别动!”
黑瞎子脚步瞬间定住。
张起灵指向地面,在头灯光线边缘,一些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细密丝线纵横交错,连接着棺椁和四周墙壁上几个不起眼的小孔。“牵魂丝,沾血即触发。”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带着点后怕的夸张:“得,又欠你一条命。”他侧身,极其灵活地从丝线的缝隙中穿过,动作轻盈得像只黑猫,很快到了棺椁旁。他检查了一下,回头对张起灵比了个手势。
张起灵点头,身形如鬼魅般掠过那些致命的丝线,无声地落在黑瞎子身侧。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检查棺盖缝隙,一个留意四周动静,无需言语,便已分工明确。
开棺的过程惊险但顺利。
棺内没有他们要找的特定冥器,却有一卷以特殊药水浸泡过的兽皮,上面记载的内容或许比任何金银玉器都更有价值。
黑瞎子将兽皮小心收起,咧嘴一笑:“收工。这趟不算白跑。”
回程的路轻松了许多。出了盗洞,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两人找到林间一处废弃的守林人小屋,暂时歇脚。
屋内积满灰尘,但总算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黑瞎子生了堆火,跳跃的火光驱散了黎明前的寒意,也映亮了他带着疲色却依旧含笑的臉。
张起灵坐在离火堆稍远的角落,用一块干净的布细细擦拭他的黑金古刀。
他的动作平稳而专注,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和他的刀。
黑瞎子看着他,忽然开口:“小哥,刚才在墓里,你叫我别动的时候,声音有点急。”
张起灵擦拭的动作顿了一瞬,没有抬头。
黑瞎子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与他平视。他摘掉了那副几乎从不离脸的墨镜,露出一双在火光下显得异常深邃的眼睛。“担心我?”
张起灵终于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眸子依旧平静无波,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黑瞎子笑了,伸手拿掉他手中的刀,放在一旁。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说你,平时十天半个月憋不出一个屁,偏偏在这种时候……”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暧昧的沙哑。
他倾身向前,一只手撑在张起灵身侧的墙壁上,将人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和占有性的姿势。
张起灵没有动,也没有推开他。
他只是看着黑瞎子,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无抗拒,也无迎合。
但这种沉默,在这种情境下,本身就是一种默许。
黑瞎子俯下身,温热的唇贴上张起灵微凉的脖颈,感受着那皮肤下平稳搏动的血管。
他的吻开始是轻柔的,带着试探,随即变得炽热而密集,沿着颈线一路向上,最后覆上那双总是紧抿的薄唇。
张起灵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黑瞎子粗糙的手指探入他的衣领,抚过他背上那些陈年旧伤,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力道。
火光在他们身边跳跃,将交叠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放大。
在身体的纠缠中,主导权永远在黑瞎子手中。他熟知张起灵身体每一处的敏感点,知道如何用技巧和耐心瓦解他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御。
张起灵习惯于接受,习惯于在对方给予的、混合着疼痛与快感的浪潮中沉浮。
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细微的喘息声压抑在喉咙深处,被黑瞎子更加深入的吻堵了回去。
黑瞎子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含混而性感:“放松,哑巴……交给我。”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
张起灵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任由对方剥除他最后的屏障,任由那具滚烫的身体覆压上来,将他牢牢钉在冰冷的地板与炽热的体温之间。
外面天色渐亮,林间响起鸟鸣。
小屋内,喘息与压抑的低吟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情欲和柴火燃烧的味道。
当一切平息,张起灵静静躺在铺着两人外套的地上,黑瞎子从后面拥着他,下巴抵在他头顶,手臂横在他腰间,占有欲十足。
张起灵睁着眼,看着墙壁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光。身体还残留着激烈的余韵,疲惫,却也有一种奇异的放松。
道上的人都说,黑瞎子和哑巴张是顶尖的搭档,默契无双,一个能看透黑暗,一个能破除万邪。
但他们不知道,在这种危险关系之外,在无人窥见的私密领域,他们的关系同样稳固,只是角色分明。
黑瞎子永远是主动的那一个,是点燃火焰、掌控节奏的人。
而张起灵,这个强大到令人畏惧的男人,却默许了这种掌控。
或许是因为,在这漫长而孤寂的旅途上,只有黑瞎子敢于并且能够以这种方式靠近他,打破他周身那层无形的冰壳,给予他一种无需言说、纯粹感官上的联结与确认。
他觉得合拍,因为黑瞎子懂他,也懂如何让他暂时忘记一切。
黑瞎子也觉得合拍,因为张起灵的强大与沉默,完美地承载了他所有的不羁与掌控欲。
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绵长,黑瞎子收紧了手臂,在张起灵后颈的皮肤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无人得见的笑意。
就像黑瞎子常说的:他们一个懒得活,一个不怕死,真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