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之战后,晚宁与沈砚暂留城中养伤。待开春雪化,兄妹二人才一同启程回京。
行至京郊时,远远便见新帝率朝臣候在城门外。新帝策马迎上,见晚宁铠甲上仍沾着旧痕,眼中泛红:“皇祖母,孙儿等您许久了。”
晚宁翻身下马,拍了拍新帝的肩:“陛下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一旁的沈砚也拱手行礼,新帝连忙扶起:“舅公辛苦,北疆安稳,全靠舅公与皇祖母。”
入宫后,晚宁便将“挽宁剑”重新悬回澜萱宫廊下。剑鞘上的血痕已被擦拭干净,却仍留着战过的痕迹,与案头的“澜宁”墨玉遥遥相对,似在诉说这场跨越半世的守护。
几日后,新帝设宴庆功,席间欲封沈砚为“镇国柱石侯”,留京辅政。沈砚却再次推辞:“臣乃武将,还是想回北疆。有臣在雁门关,皇祖母与陛下才能安心。”
晚宁望着兄长,眼中满是了然。她起身对新帝道:“陛下便依兄长之意吧。沈家世代守边,这是我们的本分,也是我们的心愿。”
沈砚离京那日,晚宁没有去送。她站在澜萱宫后院,望着那株从北疆带来的干枝梅——经了一冬,竟在青瓷瓶中发了新芽。宫人轻声道:“太皇太后,将军已出京了。”
晚宁颔首,指尖拂过新芽:“告诉他,待这梅枝开花时,我在澜萱宫等他回来赏兰。”
此后岁岁,北疆的草木仍会按时送抵澜萱宫,“挽宁剑”与“澜宁”墨玉静静立在宫苑中。晚宁不再过问政事,只在院中莳花、读书,偶尔收到沈砚的信,便细细读了,再回信叮嘱他保重身体。
那年冬,晚宁在睡梦中安然离世,桌上还放着刚写好的回信,信末写着:“兄长,待开春,别忘了送北疆的新绿来。”
新帝依晚宁遗愿,将她与先帝合葬,又把“澜宁”墨玉随葬,让这枚刻着兄妹心意的玉,陪她走完最后一程。而那柄“挽宁剑”,则被供奉在太庙,剑鞘上的纹路,成了大靖百姓口中“世代安宁”的象征。
远在北疆的沈砚收到消息时,正站在雁门关上。他望着南方,将晚宁的回信贴在胸口,轻声道:“皇妹,我会守好北疆,守好这大靖的‘宁’,等你来年赏兰。”
风拂过关隘,似在应和。此后许多年,雁门关的将士们都知道,他们的将军常对着南方发呆,手中总握着一枝从京城送来的兰草,那是来自澜萱宫的约定,也是一场跨越生死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