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新芽

爱到会动摇史官的“绝对中立”， 爱到害怕自己把“历史”写成“私情”。

记忆归位，空白填满，玉简最后一格“咔”地一声，严丝合缝。

寂音睁眼，眸底金色暗涌，却映出对面那人的影子。颜爵不知何时已站在静室门口，一手扶着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看着她，像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瓷器，声音低哑：

颜爵……想起来了？

寂音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然后，抬手，把额头抵在他肩窝。

声音闷在衣料里，轻得几乎听不见：

寂音颜爵，我欠你千年

狐火灯“啪”地爆了个灯花，火光晃过，照出他眼尾一片湿亮。

他抬手，悬在半空片刻，终于落在她发顶，像接住一场迟到的雪。

颜爵不欠

颜爵我自愿的

窗外，长风掠过宫墙，卷起满地旧年花瓣。

那一页空白，终被填满。

…………

往纪宫外的长廊，一夜花开，却非春色，是千年前的雪被记忆召回，簌簌落在两人肩头。

寂音仍抵在他肩窝，没抬头，声音闷成小小的漩涡：

寂音我封印记忆那夜，对你说了什么？

颜爵指腹穿过她发，声音低缓，像替旧书掸尘。

颜爵你说

颜爵史官不能动情，一动，天下就错

颜爵然后你递给我这把扇子。

他合拢扇骨，轻敲她腕心，

颜爵让我别再等你

寂音抬眸，眼底还泛着潮湿，却笑了：

寂音原来我当年，这么狠心

颜爵也笑，眼尾弯出旧年月色：

颜爵狠心的是我

颜爵我明知你怕错，还偏要喜欢你

雪忽然大了，风卷着花瓣与记忆，在长廊打着旋。寂音伸手，接住一片，指腹轻捻。

花瓣化作细碎金字，是当年她亲手删掉的句子：

【颜爵，若我忘了你，请帮我记得。】

寂音如今我回来了

寂音这句，作废

颜爵好

---人类世界---

吞噬一切的墨黑开始龟裂。 裂缝里，金色符纹渗出，像无数细小的手，把"被删除"重新拼贴回世界。

断成虚无的立交桥，在金光里拼接出钢筋铁骨； 更远处，婴儿的啼哭、汽车的鸣笛、甚至广告牌的音乐，都回来了。

王默深吸一口气，眼眶发红：

王默我们……真的做到了

陈思思历史不是童话，但愿这是人类学会的第一页注脚

--灵犀阁·司规殿--

曼多拉被押至殿中央，锁心链垂地，发出清脆冷响。 七把高椅已满，寂音坐于末位，面色仍带苍白，却目光澄明。

颜爵展开折扇，宣读裁决：

颜爵一，收回法相，永禁元神于'镜花牢'

颜爵二，权杖折断，散其灵力，反哺自然

颜爵三

他微顿，侧首看向寂音，

颜爵三，由你，向历史致歉

殿内寂静，落针可闻。曼多拉抬眸，昔日傲然紫瞳，此刻布满血丝。

曼多拉我错把毁灭当救赎，让无数生灵承担我的绝望

曼多拉对不起，仙境，对不起，人类，也对不起……我自己

声音沙哑，却传遍大殿，也透过开启的传影镜，落向人间。

三个月后，学校复课。

王默走进校门，远远看见陈思思在樱花大道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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