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号这天，一中的校园里弥漫着不同寻常的热闹。公告栏旁贴满了学生们写给陈奕恒的生日祝福，连食堂的电子屏上都滚动着“祝学生会陈奕恒会长生日快乐”的字样。作为连任两年的学生会会长，他做事妥帖、待人温和，早已成了学校里公认的“标杆”，生日受这般关注并不意外。
张桂源站在人群外围，指尖捏着那个精致的琴盒，指腹蹭过盒面光滑的皮质。这是他托人特意定制的小提琴模型，尺寸和陈奕恒那把古董琴分毫不差，琴身复刻了原有的琥珀色纹路，边缘镶嵌的碎钻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没告诉任何人，那些小钻是真的，花了他大半个月的零花钱。
纸条是昨晚在草稿纸上划了十几遍才写好的，字迹比平时工整了些，却还是带着点硬邦邦的别扭：“陈奕恒，别生气了。”
他等到午休人少时，才鬼鬼祟祟地溜到学生会专属储物柜前。输密码时指尖莫名发紧，输错了两次才打开，把琴盒塞进去时，心脏跳得像要撞开胸腔。
做完这一切，他没敢多待，转身就走，背影依旧是惯常的散漫，只是耳尖悄悄红了。
下午第三节课刚结束，张桂源就被副会长堵在了走廊。对方手里拿着那个熟悉的琴盒，表情有些为难：“源哥，这是会长让我还给你的。”
张桂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高冷的面具差点裂开。他接过琴盒，入手的重量和早上一样，显然没被打开过。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失落涌上来，他咬了咬后槽牙，没说话。
副会长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会长说，让你晚自习结束后去学生会办公室找他。”
晚自习的铃声响过，张桂源磨磨蹭蹭地走到学生会办公室门口。里面灯还亮着，陈奕恒坐在桌前，面前摊着几份文件，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清晰。听到脚步声，他没抬头，只淡淡道：“进来。”
张桂源推开门，反手带上门，站在离桌子几步远的地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琴盒边缘。办公室里很静，只有陈奕恒翻动纸张的声音。
“东西收到了。”陈奕恒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静无波，“但我不能收。”
“我……”张桂源想说点什么，比如“我是真心想道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硬邦邦的一句，“我没别的意思。”
陈奕恒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他看着张桂源，眼神比平时锐利些：“你想让我原谅你？”
张桂源愣了一下，随即抿紧唇，点了点头。他没敢看陈奕恒的眼睛，视线落在对方白净的手腕上，那里还戴着块简单的手表，是他以前没注意过的细节。
“那你想怎么做？”陈奕恒追问，语气不咸不淡，“像刚才那样，塞个东西就想翻篇？”
“不是。”张桂源皱了皱眉，难得有些无措，却还是维持着高冷的姿态，声音低沉，“我以后……不惹事了。纪律处分单上不会再出现我的名字，也不会再……打扰你。”
他说完，心里有点发堵。不惹事，不打扰，听起来倒像是在给自己划清界限。
陈奕恒却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别扭，忽然弯了弯嘴角，那抹笑意很淡，却让他原本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些：“不惹事是应该的，算不得什么条件。”
张桂源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困惑。
“这样吧，”陈奕恒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能闻到他身上清浅的墨水味，“你不是想道歉吗？从明天起，每天给我送饭。”
张桂源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我送饭？”
“嗯。”陈奕恒点头，眼神坦荡，“我最近忙着筹备艺术节，没时间去食堂。你不是说想弥补吗？就从这点小事做起。”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张桂源看着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像只计谋得逞的猫。他心里那点烦躁和别扭忽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他压了压嘴角，没让笑意露出来，只冷着脸，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应道：“……知道了。”
陈奕恒看着他故作高冷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转身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笔：“没别的事就走吧，我还要忙。”
张桂源“哦”了一声，转身往外走。手握着门把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奕恒已经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认真。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琴盒，虽然没送出去，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送饭就送饭。张桂源想，只要能让陈奕恒消气，这点事算什么。
至于他那点没说出口的心思……或许，慢慢来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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