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奕恒收下那把小提琴模型,两人之间的氛围越发黏糊。张桂源虽没再逾矩亲他,却多了些不动声色的亲近——比如递文件时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手,比如并肩走时胳膊肘悄悄碰着胳膊肘,再比如看他处理学生会事务时,眼神黏在他脸上,连同桌用胳膊肘撞他都没反应。
陈奕恒嘴上嫌他“黏人”,却总在张桂源被老师叫去训话时,端着学生会的牌子“路过”办公室,轻描淡写一句“张桂源刚才还帮着搬活动器材,许是累糊涂了”,不动声色地帮他解围。
这天体育课自由活动,张桂源被兄弟拉去打球,眼角余光却一直瞟着操场另一头。陈奕恒正和左奇函核对艺术节的收尾名单,弯腰捡掉落的纸张时,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张桂源手里的球“啪”地砸在地上,顺着斜坡滚到陈奕恒脚边。
“同学,帮个忙?”张桂源走过去,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散漫,眼神却直勾勾盯着陈奕恒。
陈奕恒弯腰捡球,刚直起身就被他堵住。张桂源伸手撑在他身后的栏杆上,形成个半包围的圈,压低声音:“陈会长,晚上有空吗?”
“干嘛?”陈奕恒挑眉,明知故问。
“我家阿姨做了糖醋小排,给你送点?”张桂源说得理直气壮,仿佛送吃的是什么天大的正事。
旁边的左奇函“嗤”了一声:“张同学,追人能不能换个新鲜理由?天天送饭,你家是开食堂的?”
张桂源斜他一眼,没理,只盯着陈奕恒。
陈奕恒被他看得耳尖发烫,推了他一把:“我晚上要开会。”
“开完会我等你。”张桂源寸步不让,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陈奕恒没应声,转身拉着左奇函就走,耳根却红得厉害。左奇函被他拽着走,还不忘回头冲张桂源做个鬼脸,换来对方一个眼刀。
晚自习结束,学生会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陈奕恒刚收拾好东西,就见张桂源倚在门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棒棒糖,活脱脱一副“不良少年等女友放学”的模样。
“喏,刚热过的。”张桂源把保温桶塞给他,“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奕恒接过,指尖触到温热的桶壁,心里也暖烘烘的。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一路没怎么说话,却没觉得尴尬。快到校门口时,陈奕恒忽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塞给张桂源。
是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葡萄味的。
“干嘛?”张桂源捏着糖,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谢礼。”陈奕恒别过脸,“谢你……糖醋小排。”
张桂源低笑出声,剥开糖纸就往嘴里塞,甜丝丝的葡萄味在舌尖蔓延开。他忽然凑近,用气音在陈奕恒耳边说:“那……明天送可乐鸡翅?”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陈奕恒猛地跳开,像被烫到似的:“张桂源!”
“逗你的。”张桂源笑得更欢,看着他炸毛的样子,觉得比打赢一场球还痛快。
陈奕恒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脚步却比平时快了些,像在掩饰什么。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张桂源还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捏着那颗糖纸,正望着他的方向笑。
陈奕恒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转回头,快步往前走,嘴角却忍不住悄悄扬了起来。
身后,张桂源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碰过他指尖的地方,好像还留着点温热的触感。
他忽然觉得,这葡萄味的糖,比家里阿姨做的糖醋小排还甜。
至于早恋扣分?
张桂源舔了舔唇角,笑了。
扣就扣吧,反正他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