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没人注意到陈奕恒是何时从洗手间出来的。他整理了 twice衬衫领口，又对着侍者的托盘取了杯冰水，指尖捏着杯壁，试图用那点凉意压下脸上未褪的热意。
父亲陈董正和几位商界前辈谈笑风生，见他过来，朝他招手：“奕恒，过来见过张总。”
陈奕恒的脚步顿了顿，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张桂源就站在那里，身侧是位气度沉稳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张氏集团的董事长。他已经重新整理好了着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刚才在洗手间的戾气仿佛只是陈奕恒的错觉。
“张总，久仰。”陈奕恒压下心头的波澜，伸出手去。
张父握着他的手笑了笑：“小陈总年轻有为啊，在英国学的金融？回来帮你父亲，陈氏后继有人了。”
“张总过奖了。”陈奕恒客气地回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张桂源。
张桂源正看着他，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他朝陈奕恒举了举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人听见：“陈总刚回国，怕是对国内市场还不太熟悉。以后要是有需要，张氏乐意帮忙，毕竟……”他顿了顿，目光在陈奕恒脸上逡巡一圈，“我们也算是‘旧识’了。”
“旧识”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陈奕恒的指尖猛地收紧，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
陈董没听出异样，还笑着附和：“哦？你们认识？”
“高中同学。”张桂源轻描淡写地回答，视线却始终锁在陈奕恒身上，“当年关系还不错。”
陈奕恒的喉结动了动，没敢接话。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里的挑衅，像细密的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这场寒暄没持续太久，张父被其他人邀去谈话，张桂源也顺势告辞。经过陈奕恒身边时，他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晚上有空吗？‘老同学’，该好好叙叙旧了。”
陈奕恒的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拒绝，张桂源已经转身离开，背影挺拔而决绝。
晚宴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陈奕恒跟着父亲上了车，一路沉默。陈董看出他心绪不宁，随口问：“怎么了？刚才见张桂源，好像不太自在？”
“没、没有。”陈奕恒避开父亲的目光，“就是太久没见，有点生疏。”
“张桂源这孩子不错，”陈董感慨道，“四年时间，把张氏那个烂摊子收拾得有模有样，听说董事会都服他。当年他爸还愁他不肯接班，现在看来，倒是块做生意的料。”
陈奕恒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知道张桂源说的“烂摊子”是什么——张氏两年前投资失败，差点资金链断裂，是张桂源力挽狂澜，硬生生把公司从泥潭里拽了出来。
而这一切，本该和张桂源无关。那个曾经说想和他想走遍世界拍风景的少年，最终却一头扎进了他最不喜欢的商场，成了别人口中“有手段”的张总。
车刚到陈家别墅门口，陈奕恒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下来。”电话那头传来张桂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在你家楼下。”
陈奕恒掀开窗帘一角，果然看见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路灯下。他深吸一口气，对司机说：“王叔，我下去有点事。”
陈董皱了皱眉：“这么晚了，去哪？”
“见个朋友。”陈奕恒含糊道，抓起外套就下了车。
宾利的后座很宽敞，弥漫着和张桂源身上一样的雪松味。张桂源靠着椅背，指尖夹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找我什么事？”陈奕恒系好安全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张桂源没看他，只是吐出一口烟圈：“聊聊合作。”
“合作？”
“陈氏想拿下城东那块地，张氏也有兴趣。”张桂源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不如我们‘好好谈谈’？”
陈奕恒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父亲对那块地势在必得，张桂源这是故意的。
“张桂源，”他攥紧了拳头，“你一定要这样吗？”
“哪样？”张桂源熄了烟，倾身靠近，车内的空间瞬间被他的气息填满，“公事公办？还是……像对待‘老同学’一样，给你开点后门？”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陈奕恒的手背，陈奕恒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我不需要。”
“是吗？”张桂源笑了，眼神却没什么温度，“可我需要。陈奕恒，想让张氏退出，也不是不行。”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奕恒微肿的嘴唇上，声音低沉而危险：“就看你，肯不肯‘付出’点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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