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角丽乔躲在城外别院已有月余。这处院子是原主早就置下的，偏僻隐蔽，平日里少有人来，正好成了她眼下最好的藏身之所。

每日清晨，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抚上小腹，心头既期盼又惶恐。她不知道那一夜是否真能如她所愿，也不知道腹中若真有了生命，等待她的会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深渊。

这日午后，她正坐在廊下翻着一本医书——自打穿来，她便逼着自己学这些，既是想多些自保的本事，也隐隐存着一丝若真有了孩子，能护他周全的念头。忽然一阵反胃袭来，她捂着嘴冲到院角干呕起来，酸水涌上喉咙，烧得她眼眶发红。

稳婆被请来时，脸上堆着讨喜的笑：“恭喜姑娘，是有喜了，约莫一个多月的光景。”

角丽乔僵在原地，手不自觉地覆在小腹上，指尖微微颤抖。成了……她真的怀上了。可预想中的安心并未到来，反而有更多纷乱的情绪涌上来——这个孩子，是用那样不堪的方式得来的，他的父亲，此刻正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涩意。不管怎样，这是她的筹码，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她必须护住这个孩子。

而另一边，李莲花几乎将整个京城翻了过来。角丽乔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了半点踪迹。他派出所有能调动的人手，顺着她过去的人脉、常去的场所一一排查，却始终只摸到些无关痛痒的线索。

这日傍晚，方多病气喘吁吁地跑回莲花楼，手里捏着张字条：“莲花，有线索了！有人说前阵子在城外见过一个身形酷似角丽乔的女子，进了西郊那片荒僻的宅院。”

李莲花猛地抬眼，眸中寒光乍现。西郊？他怎么忘了那处，原是角丽乔早年荒唐时买下的地方，后来搁置了，倒成了她如今的藏身地。

“备马。”他起身时，椅脚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方多病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劝道：“莲花，你别太冲动，那角丽乔诡计多端……”

“她跑不了。”李莲花的声音冷得像冰，“欠我的，她总得一一还回来。”

夜色渐浓，两匹快马疾驰出京城，朝着西郊的方向奔去。

别院的门被一脚踹开时，角丽乔正坐在灯下给未出世的孩子缝制小衣裳。听到动静，她手一抖，针线落在了地上。

李莲花逆光站在门口，身形挺拔如松，可周身散发的戾气却让整个院子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他一步步走近，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死死钉在她身上。

“角丽乔，你倒是会躲。”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角丽乔慢慢站起身，下意识地护住小腹，指尖冰凉。她知道躲不过去了，可事到如今，她反而生出几分破釜沉舟的勇气。

“李莲花，”她抬起头，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我有了你的孩子。”

李莲花的脚步猛地顿住，像是没听清般，眉头紧锁：“你说什么？”

“我说，”角丽乔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若要杀我，便连你的亲生骨肉一起杀了吧。”

她看到李莲花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愤怒瞬间被震惊取代，随即是更深的复杂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吹过院角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人彼此沉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