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

湖面的风带着水汽，拂过林沐的发梢。她听见那声压抑的呜咽从湖心传来，像被雨水打湿的幼兽在低吟，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朝着湖心走去。

脚下竟如有神助，一朵朵粉白的莲花凭空生出，稳稳托住她的脚掌，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水珠，随她的移动在水面铺成一条花径。她走到无心面前，见他垂着头，脸上挂满了泪，睫毛上的泪痕，全然没了之前的神秘与疏离，倒像个藏着满心委屈的孩子。

林沐蹲下身，轻轻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她的指尖带着草木的清润，小心翼翼地擦去他眼角的泪，声音软得像初春的风：“别难过了。”

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无心浑身一震，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烫了一下，耳根“腾”地泛起红意，连带着脖颈都染上浅粉。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漾开圈圈涟漪，陌生的悸动悄然蔓延。他猛地回神，才惊觉林沐竟站在水面上，而她身后那串新鲜绽放的莲花，方才明明一无所有。

“你……”他指着那些莲花，声音微哑，“你不会武功，怎么能在水上走？”

林沐眨了眨眼，语气自然得像在说寻常事：“我从出生就这样呀。”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出生那天，整个村子突然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春夏秋冬都开得好好的，从来没败过。”

见无心望着她，眼神里仍有讶异，林沐便在湖面上轻轻转了一圈。她的裙摆扫过水面，所过之处瞬间绽开成片的荷花，粉的娇嫩，白的清雅，甚至还有罕见的淡紫与鹅黄，层层叠叠铺满了整个湖面，荷叶田田，花苞亭亭，连空气里都浸满了清甜的荷香。

无心望着漫湖荷花，又看看她站在花湖里的模样，心头早已惊涛骇浪。他自小在暗河长大，见惯了阴诡伎俩，却从未见过这般纯粹的生机，仿佛她本身就是天地灵气所化，举手投足都能引动万物生长。

“你看，就是这样。”林沐站在花海中，对他笑了笑，眼底清澈如溪。

岸边，萧瑟望着眼前这一幕，心头早已惊涛骇浪。他想起青石峪中，她一舞催开桃林，引得枯木逢春；想起那些凭空生出的荷花，原以为已是极致，却没料到她在水面行走，竟能步步生莲，让整个湖面化作荷海。她的能力，远比他想象的更惊人，也更危险。这江湖本就风波险恶，若她的能力传开，不知会引来多少窥伺与抢夺，光是想想，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攥紧了，担忧如潮水般涌来。

雷无桀也追了上来，看到湖面上的景象，惊得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我的天……林沐，你这也太厉害了！”他之前见她跳舞时催开花木，已觉神奇，此刻见她在水面行走都能让荷花绽放，更是震撼不已，但目光落在林沐身上，见她笑靥依旧，便先放下心来，只想着她没事就好。

林沐听见雷无桀的声音，转头朝岸边挥了挥手，笑容明媚：“我没事呀！”

无心望着她的笑脸，又看了看岸边神色各异的两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湖面上的荷香萦绕鼻尖，方才那点委屈渐渐散去，心底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像被荷花的影子染过，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