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灯光柔和地洒落，沈砚屏住呼吸，看着顾淮拿起那张色彩谜题。
顾淮的指尖在色块间移动，眉头微微蹙起。这是沈砚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困惑表情。
"这不是标准的色相环。"顾淮终于开口，"你在色料混合里加入了光的三原色原理。"
沈砚眼睛一亮："你看出来了？"
"但比例不对。"顾淮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写下几个公式，"如果按照这个算法，紫色区域的明度应该更高。"
"可是那样就失去层次感了。"沈砚忍不住反驳，"绘画不是数学，有时候需要打破规律。"
顾淮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探究："打破规律的依据是什么？"
"感觉。"沈砚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告诉我的。"
两人对视着，一个理性至上，一个感性为王，此刻却奇妙地在同一个问题上产生了交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顾淮学长，原来你在这里。"
林薇抱着几本书站在过道里，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沈砚。
"实验室的数据出来了，陈教授让你过去看看。"她自然地走到顾淮身边，仿佛没看见沈砚的存在。
顾淮点头，收起书本。离开前，他犹豫了一下，将那张色彩谜题仔细折好，放进了文件夹。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林薇的眼睛。她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快走吧，教授在等。"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沈砚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知道林薇是故意的，但更让他意外的是顾淮带走了那张纸条。
第二天，沈砚照常来到图书馆。让他惊讶的是，顾淮已经坐在老位置了，而且旁边的座位上放着他的艺术史课本。
"这是......？"沈砚有点懵。
"你的书。"顾淮头也不抬，"昨天忘拿了。"
沈砚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把书落在这里了。但他更在意的是——顾淮为什么要特意帮他占着座位？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发现顾淮手边放着一本崭新的《视觉艺术中的数学原理》。
"你这是......？"
"参考书。"顾淮翻过一页，"你昨天的说法，需要验证。"
沈砚的心突然柔软起来。这个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试图理解他的世界。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各做各的事，却有一种奇妙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沈砚画画时，顾淮不再觉得被打扰；顾淮推公式时，沈砚也会安静地不发出声音。
直到夕阳西下，顾淮合上书本："我要去实验室了。"
"等等。"沈砚从画本里撕下一页，"今天的。"
纸上是用钢笔画的顾淮侧影，线条简洁利落，却在光影处理上运用了复杂的几何分割。
顾淮接过画，仔细看了很久。
"这里，"他指着画中眼镜的反光，"光的折射角度计算得很准确。"
沈砚笑了："现学现卖。"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平共处。没有追逐，没有抗拒，只有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在试着向彼此靠近。
当晚，论坛又有了新帖子：【顾神连续两天在图书馆同一个位置，旁边坐着艺术系那位！】
而此刻的实验室里，林薇看着心不在焉的顾淮，忍不住问："学长，你最近好像经常去图书馆？"
顾淮调试着仪器，淡淡地说："那里光线很好。"
这个回答让林薇愣住了。她认识顾淮三年，从没听他在意过这种事情。
窗外，夜色渐深。顾淮的电脑屏幕上，除了实验数据，还开着一个不起眼的窗口——那是他正在编写的色彩分析程序。
理性的世界第一次为感性开了扇窗，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扇，却已经让某些东西开始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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