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脸上像针扎。我跪在泥水里，手指刚摸到剑柄就打滑。梅花印记从脖子蔓延到耳后，烫得像是要把皮烧穿。
林浩的断臂已经长回来了。黑雾缠绕着新生的血肉，能看到下面闪着光的青铜色骨骼。他咧嘴笑的时候，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
“你总是抱怨太奶奶太凶，说她拿鸡毛掸子抽你。”他的声音还是原来的声线，却带着诡异的回响，“那时候我就想，这人真他妈蠢。”
我握紧铜钱剑，剑身嗡嗡震动。红光从刃口往根部蔓延，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流动。
“你以为谢判真的死了？”林浩歪着头，“你以为第七次轮回是真的结束了？”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黑雾扑来。我挥剑斩下，黑雾散开又凝聚。他出现在我背后，手掌按在我的后背。
剧痛炸开。我喷出一口血，向前扑倒。铜钱剑掉在一边，梅花纹路在剑身上一闪而过。
“你逃了七次。”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这次，你必须死。”
我挣扎着爬起来，摸到剑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反而让我清醒了些。
“你说错了。”我抹掉嘴角的血，“是你们，必须死。”
我猛地转身，剑锋直指他的心脏。他伸手抓住剑刃，血顺着手臂流下来。
“你以为单靠这把剑就能赢？”他冷笑，“你根本不知道它的代价。”
我盯着他，缓缓抽出剑。“我知道。”我说，“但我还是得用它。”
剑光闪过，他的手臂断了一截。黑雾从伤口涌出，将断口包裹。
“很好。”他看着我，眼神变了，“那就看看，你能撑多久。”
我举起铜钱剑，梅花印记开始蔓延到脖子。“来吧。”我说。
林浩的断臂在黑雾中迅速再生，他的动作变得更快。这一次我没有等他出手，直接冲了上去。铜钱剑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剑锋触及他的衣角时，那些布料竟像活物般扭曲起来。
我们的身影在雨幕中交错，剑光与黑雾不断碰撞。每一次交手都激起一圈气浪，将周围的雨水震开。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快速流失，梅花印记烫得像是要把皮肉烧穿。
“你的命还真硬。”林浩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那是我的血。
我没说话，握剑的手却开始发抖。
太奶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崽子，撑住！”
苏晚晚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怀中的婴儿哭声变得更加凄厉，红襁褓上浮现出诡异的纹路。白无常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册子哗啦啦翻动。
“血婴要认主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看向苏晚晚。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红得异常。当我与她对视的瞬间，她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清明。
“对不起...”她喃喃道。
“不要听！”那个占据林浩身体的东西怒吼，“她已经被污染了！”
我却在这句话里看到了真相。原来他们早就在布局，从第七次轮回开始前就已经埋下了伏笔。谢判没死，他把自己的一部分藏在了林浩体内。而苏晚晚...她一直都知道。
铜钱剑突然发出嗡鸣，一道红光从剑身蔓延到我的手臂。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变形，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拉扯着它。
“现在，轮到你了。”我对着林浩说，剑尖直指他的眉心。
他狞笑一声：“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有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林浩的存在。真正的林浩，被困在某个地方，正在拼命挣扎。
我听见他的声音，微弱却坚定：“别管我，解决他们。”
睁开眼时，我已经冲了出去。剑锋划过之处，黑雾被撕开一道裂口。林浩想要闪避，但慢了一步。剑尖擦过他的脸颊，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我抓住这个机会，左手按在剑柄上，将全部的力量注入其中。红光暴涨，整个战场都被染成了血色。
“去死吧。”我说。
就在这时，苏晚晚怀中的婴儿发出一声尖啸。那声音像是针一样刺进我的大脑，眼前一黑，脚步踉跄。我听到太奶奶急促的呼唤，却无法回应。
“小心背后！”有人喊。
我本能地往前扑倒，堪堪躲过了从背后袭来的黑雾。回头一看，林浩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我来不及起身，只能用手中的剑格挡。金属相撞的声音格外刺耳。我感觉到虎口一阵剧痛，几乎握不住剑柄。
林浩趁机一脚踢在我腹部，将我踹飞出去。我重重摔在地上，口中泛起血腥味。视线有些模糊，但我还是看到了苏晚晚。
她正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手指轻轻抚摸着襁褓。“你知道吗？”她突然开口，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我艰难地抬起头：“为什么...”
“因为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她终于看向我，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要么你死，要么我们都死。”
铜钱剑突然剧烈震动，一股热流顺着我的手臂涌向心脏。我感觉到了某种召唤，一种来自深渊的呼唤。梅花印记开始发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你准备好了吗？”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那是太奶奶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而是握紧了剑柄。这一刻，我明白了所有的真相。第七次轮回从未结束，我们只是走进了更深的陷阱。而现在，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来吧。”我站起身，剑尖指向天空。
红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片废墟。
林浩的表情变了。不只是他，连白无常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苏晚晚怀中的婴儿停止了啼哭，转而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血液滚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梅花印记不再只是皮肤上的图案，它变成了活物，顺着血管游走。
“门要开了...”太奶奶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崽子...记住...选择...别...”
林浩突然捂住头跪倒在地，黑雾从他七窍中溢出。“快...动手...”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然...我就...撑不住了...”
我握紧铜钱剑，脚下的土地开始龟裂。红光从裂缝中渗出，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
苏晚晚笑了。那笑容让我脊背发凉。“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她说，“门要开了，陈小苟。准备好迎接你的命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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