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铜钱剑还在震颤,像是要从我手里挣脱。林浩的尸体在地上扭动,像条被钉住的蛇。苏晚晚跪坐在地上,玉佩碎成几块,泛着幽幽的光。
"小苟..."谢判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是从林浩嘴里,"你真的以为赢了吗?"
我握紧铜钱剑。剑柄硌得掌心生疼,可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却让我清醒。记忆还在往脑子里钻,像是要把我撑爆。
"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谢判继续说,"你躲在祠堂后面,看着他们把堂哥抬进去..."
我想闭眼,却发现眼皮像被针挑开。那些画面自动在我眼前展开——
祠堂里点着七盏灯,太奶奶举着鸡毛掸子在念咒。堂哥躺在供桌上,胸口插着一把铜钱剑。血顺着剑身往下流,在他脸上画出奇怪的纹路。
"第七个..."我喃喃道。
"对,第七个。"谢判笑了,"每次都是这样。你以为自己是幸存者,其实你是送葬人。"
苏晚晚突然尖叫一声。她手边的玉佩碎片开始冒黑烟,一缕缕往我这边飘。
"别碰那些碎片!"我冲她喊。
可已经晚了。黑烟缠上她的手腕,顺着血管往上爬。她的眼睛开始发直,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
"小苟啊..."她开口说话,声音却是娘的,"你连妹妹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谁?"
我感觉胸口的门在震动。那扇虚幻的门像是要打开,又像是要关上。契约印记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块在烫我的胸口。
"你才是钥匙。"谢判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七次轮回,七次选择。每一次你都选了别人,这一次..."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从我胸口射出。铜钱剑嗡地一声,剑尖指向苏晚晚的心口。
"不要!"我大叫。
可剑已经刺了出去。
苏晚晚瞪大眼睛,嘴角的笑僵在脸上。血从她胸口涌出来,滴在地上变成黑色。
"你果然还是选择了她。"谢判叹息,"和以前一样。"
我扑过去抱住苏晚晚。她的身体冷得像冰,呼吸越来越弱。
"坚持住..."我说,"我带你出去。"
"来不及了。"她伸手摸我的脸,手指也变得冰冷,"记住,你是陈小苟,不是什么容器..."
她的话没说完就断了。身体在我怀里慢慢变硬,眼神却依然清澈。
我感觉胸口的门猛地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又像是要冲进去。
"该结束了。"谢判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让我们合为一体。"
墓室开始震动,碎石簌簌往下掉。我抱起苏晚晚的尸体,往出口跑去。铜钱剑在我手里发光,照亮前方的路。
"你以为能逃得掉?"谢判冷笑,"你逃了一辈子,这次又能逃到哪去?"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我清醒,可那些记忆还在往脑子里钻——第一次是在井边,妹妹替我掉进井里。第二次是在祠堂,堂哥替我被选为祭品。第三次...
"闭嘴!"我大吼。
铜钱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我感觉胸口的门在颤抖,像是要关上。我抓住机会,用尽全力往前跑。
墓室的门就在眼前。可就在这时,林浩的尸体突然挡在我面前。
"你逃不掉的。"他说,眼睛却不是他的,"你是第七个..."
我挥剑砍下去。铜钱剑穿透他的胸膛,却没有血流出来。他的身体像雾一样散开,又在另一边凝聚。
"没用的。"谢判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的命早就注定了。"
我抱着苏晚晚继续往前冲。碎石砸在头上也不管不顾。铜钱剑的光越来越亮,照得墓室像个灯笼。
终于冲到了门口。可就在我踏出墓室的瞬间,胸口的门突然开了。
白光吞没了我。
我感觉自己在坠落。周围全是破碎的记忆,像是一面面碎裂的镜子。我看到娘躺在产床上,身边有两个婴儿。护士惊呼:"双胞胎!"
接生婆皱眉:"不能留两个。槐树说过,只能有一个..."
太奶奶抱起其中一个婴儿:"这个送去城里。"
画面一转,是娘抱着剩下的孩子。她亲吻孩子的额头:"对不起,你是命根子。"
记忆碎片越来越多,像是要把我淹没。我看到自己七岁掉进井里,娘为了救我摔断了腿。我看到她偷偷烧纸钱,嘴里念叨:"对不住..."
"所以这就是真相。"我喃喃自语,"我不是独生子。我是被选中的那个..."
"聪明的孩子。"谢判的声音从虚空传来,"现在,让我们合为一体。"
我感觉有东西往身体里钻,像是冰冷的蛇。胸口的门开始发光,越来越亮。
"别让他进来!"太奶奶的声音突然响起,"记住你是谁!"
"我是..."我愣住。
门后的世界在召唤我,许诺给我平静。只要放弃抵抗,就能摆脱这一切。
"你是陈小苟。"太奶奶的声音坚定,"是赵桂香最疼的重孙子。"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我清醒。是啊,我是陈小苟,不是什么容器,也不是钥匙。
"滚出去!"我对着虚空大吼。
胸口的门剧烈震动,金光与黑雾在交锋。我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撕碎了。
"你逃不掉的。"谢判的声音带着怒意,"你是第七个..."
"第七个什么?"我打断他,"第七个替死鬼吗?"
门开始扭曲,像是要关上。我抓住机会,用尽全力把铜钱剑插进门缝。
"啊!"谢判的惨叫响彻虚空。
门砰地一声关上,金光暴涨。我被掀翻在地,意识逐渐模糊。最后一刻,我听见太奶奶的声音:"好孩子..."
我摔在地上,鼻尖蹭到泥土的腥气。
铜钱剑滚到脚边,刃口沾着黑乎乎的东西。林浩的尸体还在冒烟,像是被烧焦的木头。苏晚晚躺在我怀里,胸口洇开的血迹已经干了。
墓室还在簌簌落石,可那些声音突然变得遥远。我的后背一阵发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脊梁往上爬。
"小苟..."谢判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带着水泡似的杂音,"你捅了它七剑,每剑都扎在自己心口上。"
我想捂住耳朵,却发现动不了。那些碎成渣子的玉佩正在地上聚拢,一粒粒灰尘往苏晚晚伤口里钻。她的手指抽动了下,指甲泛起诡异的青灰色。
"看清楚..."谢判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响,"她早就死了!"
我猛地低头。苏晚晚的眼睛睁着,瞳孔里映出我的脸——那张脸嘴角咧到耳根,手里握着还在滴血的铜钱剑。
墓墙轰然塌陷时,我听见太奶奶的鸡毛掸子扫过供桌。尘土漫天里,那柄插在地上的铜钱剑突然震颤起来,剑尖直指我的眉心。
"现在..."谢判的声音混着七个人的回音,"该换你躺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