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的夜风格外清冷，但篝火带来的暖意，以及凌霜那句“你没错”，却像一道微光，照进了光翎混乱的内心。
他抬起头，看向凌霜，等待着她的下文。他知道，她绝不仅仅是来击碎他信仰的，她必然有着她的目的，或者说……方向。
凌霜迎着他的目光，篝火在她沉静的眼眸中跳动，仿佛蕴藏着燎原的星火。
“感到迷茫，是因为你失去了方向。”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光翎的心上，“那么，为何不尝试着，自己去寻找，甚至……去塑造一个新的方向？”
“我们？”光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是的，我们。”凌霜并未回避，她向前倾了倾身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拥有强大的力量，位居武魂殿高层，能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我，知晓更多的隐秘，能提供你所欠缺的视角和情报。我们联手，难道只能局限于清除一两个邪魂师，或者揭露一两个腐败主教吗？”
她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光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能掌握足够的力量，足够的影响，我们是否能够……改变这一切？”
“改变？”光翎瞳孔微缩。这个词太大，太沉重，也……太叛逆。
“没错，改变。”凌霜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打破这个已经腐朽的旧壳，建立一个真正符合你我初心，能够真正庇护弱小、维持公正的‘新秩序’。”
她伸手指向黑石村的方向，尽管那里早已被夜色笼罩：“不是为了毁灭而毁灭，而是为了更好的重生。将武魂殿从那些蛀虫和野心家手中夺回来，或者……至少，打造一个足以与之抗衡，能够贯彻真正正义的力量。”
“这，难道不比你现在这样，一边痛苦地看着悲剧发生，一边无力地维护着让你感到厌恶的‘秩序’，更有意义吗？”
如同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光翎整个人都震住了。
重建秩序！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被迷茫和痛苦堵塞的心扉。他一直纠结于对与错，纠结于信仰的崩塌，却从未想过……“重建”这个选项。
毁灭武魂殿？他从未有过如此清晰而极端的念头。但凌霜提出的，是“改变”，是“夺回”，是“建立新秩序”。这为他潜在的“叛变”行为，提供了一个无比崇高、极具建设性的目标。
这不再是单纯的背叛，而是一种……救赎。对他自己信仰的救赎，也是对这片大陆上无数像黑石村村民那样无助者的救赎。
他体内的血液，似乎因为这句话而隐隐发热。那种久违的、近乎于少年时期才有的使命感，竟然再次被点燃了。
是啊，如果现有的道路已经偏离了初衷，为何不能亲手去修正它？如果力量不足以改变现状，那就去获取更大的力量！如果位置不足以扭转乾坤，那就去攀登更高的位置，或者……打造一个全新的支点！
凌霜看着他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芒，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如同最坚实的锚点，钉入了了他动摇的心海。她不再多言，留给光翎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个石破天惊的理念。
光翎低下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蕴含着极寒力量的双手。这双手，曾经只为武魂殿而张弓。
未来，它们或许会为了一个更宏大、更纯粹的目标而战。
为了……重建秩序。
这个理念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在他心中扎根、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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