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的预警信号,是在一个深夜,以一种光翎与她才明白的、极其隐晦的方式送达的——他安放在寝殿外一株冰晶花上的魂力印记,无声无息地消散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是最高级别的警示:危险临近,立即进入静默状态,清除所有可能关联的痕迹,等待下一步(不知何时会来的)联络。
光翎在感受到印记消散的瞬间,心猛地一沉。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行动起来。首先,他彻底检查了自己的居所和日常修炼的密室,将所有可能与凌霜相关的、哪怕是极其间接的物品(如某些特定地域的矿石样本、记载了非武魂殿体系知识的卷宗副本)全部找出,以极致之冰将其彻底湮灭,不留丝毫灰烬。
接着,他回顾了最近与凌霜的所有联络细节,确认没有留下任何魂力或物质上的线索。他甚至在脑海中,将那些对话内容也反复审视,确保即使面对精神系魂师的探查,也不会因记忆过于清晰而露出破绽。
做完这一切,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往常的生活节奏:前往供奉殿处理事务,在城内特定场所出现,甚至接取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前往附近魂兽森林采集某种寒属性材料的任务,并“正常”地完成了它。
但他内心的警惕,已经提升到了最高级别。他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窥探与攻击。
他能感觉到,武魂殿内的气氛,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些以往并不常见的审判所低级执事,偶尔会在供奉殿外围区域出现。几次非核心的会议上,他隐约感觉到有几道隐晦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当他回望时,却又消失不见。
这不是他的错觉。幽影的报告,已经引起了教皇殿高层的重视。
比比东的心腹,那位审判所的实权人物,在仔细阅读了幽影的报告并核实了部分间接证据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位供奉可能存在问题,这触及了武魂殿最根本的稳定。
他没有声张,甚至没有立刻禀报比比东(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指控一位供奉,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但他授权了幽影进行“内部行为审查”的权限。
所谓的“内部行为审查”,并非正式的调查,而是一种更隐蔽、更广泛的监视与情报搜集。目的是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收集关于审查目标的异常行为证据。
于是,一张无形的、由幽影亲手编织的监视网络,开始悄然围绕着光翎撒开。监视者都是精英,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动用的是最先进的魂导器和最隐蔽的魂技,重点监测光翎的魂力波动、出行规律、接触人员,以及其活动区域内是否再次出现那独特的“冰属性魂力”。
同时,审判所内部,也开始秘密排查所有近期与光翎有过接触的中低层人员,试图从他们口中,或者从光翎可能无意中留下的只言片语里,找到突破口。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光翎行走在武魂城内,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他仿佛能听到那危机逼近的脚步声,在寂静中越来越响。
他知道,自己和凌霜建立的这条脆弱的同盟线,正面临着诞生以来最严峻的考验。一旦暴露,万劫不复。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以及……相信凌霜能够化解,或者至少延缓这场危机。
而远在未知角落的凌霜,此刻也正在与时间赛跑。她必须抢在幽影,或者说武魂殿审判所,找到确凿证据、并将光翎彻底锁定为目标之前,找出破局之法,或者……做好最坏的打算。
平静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