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不在锁上》
放学铃声像是赦令,我正准备随着人流逃离学校,那条语无伦次的LINE消息却像一根鱼线,把我拽向 了图书馆。
推开图书馆厚重的门,神绮莯淼已经坐在老位置,面前摊开的依旧是那本 《量子力学基础》。
“还算准时。”她抬起头,脸上是惯有的、故作严肃的表情。 “所以,‘训练官大人’周五的紧急召见,到底是什么高级训练?”我拉开椅子坐下,“该不 会是学习量子隧穿效应吧。”
“是体能和耐力的基础测评!”她一本正经地合上书,“明天,周六,上午十点,在你家集合。我们将进行一场环绕你所 在街区的定向越野与环境观察训练。”
我挑了挑眉。“……绕着我家的街区跑圈?这就是伟大的协同训练计划?” “没错!”她的脸颊微微鼓起,似乎对我的质疑很不满,“熟悉作战环境是 第一步!而且……而且早起锻炼对身体很好!”
看着她这副明明是自己想见面却又死活不肯承认,非要套上“训练”外壳的别扭模样,我 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刚好那天南要出去补课就 答应吧’。
“知道了。”我直起身,“明天十点,我家。”
似乎没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她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收拾好书包站起身。 “不准迟到!记得穿运 动服!” 说完,她转身离开,那耀眼的红色双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也在演戏》
我看着她的背影。看来,她只是为了给见面找个借口而已。真是个不坦率的家伙。周六上午十点,门铃准时响起。门外是已经换好运动服、连 头发都扎得更利落的神绮莯淼。她看着依旧穿着休闲T恤的我,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村次!你的运动服呢?我不是说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 带着哭腔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那个……山中同学,神绮同学……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我们同时转头,看到班上的文学少女西园寺,正眼眶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我家院门口。
“山、山中同学……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但是……只有你能帮我了!”她声音带着哭腔,“教员室隔壁的橘猫‘大将’,它把我母亲唯一留下的遗物——一个串在它项圈上的银色铃铛——叼走了!我找遍了所有它常去的地方,都找不到……”听着西园寺的叙述,莯淼原本因为“训练计划” 被打断而不满的表情,渐渐变得专注 起来。当西园寺提到“母亲唯一的遗物”时,莯淼的眼神明显软化了一下。
西园寺说完,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明白了。”莯淼抱起双臂,用她那双大眼睛瞥了我一眼,然后对西园寺宣布 ,语气不容置疑: “这个委托,我们‘社团’接下了。 这正是一次绝佳的实战训练——测试在特定目 标下的搜寻与追踪能力!”
我:“……” 好吧,她总能找到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西园寺千恩万谢地留下纸条和猫零食后离开了。
我看着莯淼,她脸上 带着一种“计划通”的混合着得意与期待的神情。 “看什么看?”她瞪了我一 眼,“模拟练升级为实战训练,这不是更好吗?快去换鞋,行动开始了!”
《叛徒》
搜索从静谧的住宅区开始。我依旧懒散,却总能精准地指出方向:“‘大将’讨厌车声,不会去主干道。它偏爱西边那片老商店街的后巷,那里有家鱼店。”
莯淼跟在一旁,起初还保持着“监视”的姿态,但很快就被千 叶市井的生活气息所吸引。她会因为路边酣睡的野猫而停下脚步,也会对传统点心店里飘出的香气多看两眼。那耀眼的红发在灰调的旧街景中,成了一道流动的风景。
在一处僻静的街角,我停下脚步,状似无意地回头。 “怎么 了?”莯淼问。 “没什么。”我收回目光。但那种被隐约注视的感觉,从我们离开家不久后,就时断时续地出现。不是西园寺,更像是……专业的盯梢。是冲我,还是冲她?
在一家旧书店门口,莯淼假装 一本旧书,道:“你也发现了?” “嗯。左边,电线杆后面。” “水平很差。” 蔑地评价,却悄悄在书页上画了一个代表“反向追踪”的简单符号。我微微点头。
《代价》
穿过长长的坡道, 废弃的小神社宁静得只剩下蝉鸣。在神社本殿后最隐蔽的角落,胖乎乎的橘猫“大将”正趴在一个软垫上,惬意地舔着爪子。它项圈上,那个银色 的小铃铛在树影下闪着微光。
莯淼再次展现出与街头截然不同的耐心与温柔。她蹲下身,用零食轻声引诱,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当她终于解下铃铛时,阳光恰 好掠过她的发梢。
我注意到,在她左边那一束马尾的末端,大约几厘米长的部分, 发色与其他地方不同——不是鲜活的红色,而是一种黯淡的、近乎焦枯的赭色,仿佛被高温瞬间灼烧过。
这绝非普通的烫发。一个念头闪过:这或许与她过去的某次“任务”,某次战斗有关。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迅速将头发拨到肩后,站起身,将铃铛递给我,表情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任务完成。”
《清算即将开始》
我们将铃铛交还给在西园寺家附近 等待的西园寺。她喜极而泣,紧紧握着铃铛。 “太好了……真的太感谢你们了!这个铃铛,妈妈说过,它……它很特别。”她欲言又 止,最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一定告诉我!”
在她转身离开时,我从她微微敞开的衣领口,瞥见了一个极其细微的 、像是某种电路板纹身的一角,位置隐秘,绝非普通女学生的装饰。
西园寺,似乎也并不简单。这个看似普通的 委托,水比想象中要深。
《晚安,青》
归途依旧漫长。夕阳将天空和千叶的街景都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
“给。”我把顺路买的可尔必思思冰沙递给她。 “……这又是什么名目?” “犒劳。毕竟,‘训练官大人’今 天表现得很出色,尤其是……对猫的时候。”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接过饮料,小声嘟囔:“……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们沉默地走了 一段,享受着难得的平和。 “西园寺……”她突然开口。 “嗯,我看到了。”我知道她指的是那个纹身,“看来我们卷入的 ,不止是找猫那么简单。” “麻烦总是会自己找上门。”她吸了一口冰沙,语气却带着一丝 兴奋,“这才有趣,不是吗?”
到了分别的路口,晚风吹起她的长发,那抹焦枯的赭色次闪现。 “明天。”她看着我,夕阳在她眼中点燃了两簇小小的火焰,“图书馆。我们要弄清楚,今天跟着我们的老鼠,和西园身上的秘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她,那头红发在暮色中如同指引前路的信号灯。 “啊。看来短暂的假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