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在摊开的课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复杂的函数，粉笔敲击黑板的节奏，像一首单调的催眠曲。
我，山中村次，单手支着下巴，努力让涣散的视线聚焦在那些扭曲的符号上。长时间的平静生活，似乎不仅让我的战斗本能生了锈，连吸收新知识的能力也变得迟钝。
“所以说，这个变量的取值范围……”老师的声音逐渐远去。
我的思绪开始飘散。就在我几乎要彻底放空时——
“山中同学。”
老师的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我的精神屏障。全班同学的视线瞬间聚焦过来。
“请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下一步该怎么解？”
我僵硬地站起来，看着黑板上那串天书般的公式，大脑一片空白。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
“我……不会。”我垂下眼，用最惯常的、带着点认命般的语气回答。
“坐下吧，要认真听讲。”老师叹了口气。
我重新瘫回座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就在坐下的瞬间，我的余光瞥见窗边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手指在桌下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按动了什么。也许是错觉吧。
课间休息的铃声像是赦令。
我靠在走廊的窗边，看着楼下操场上奔跑的学生。神绮莯淼不知何时站到了我旁边，抱着胳膊。
“真是狼狈啊，村次同学。”她语气里带着一贯的挑衅。
“比不上你这位天才。”我懒洋洋地回应，目光故意在她头顶和我的肩膀之间来回扫视，最终遗憾地摇了摇头，“话说，你早上是不是又偷偷用了南的增高鞋垫？感觉今天的‘海拔’有微弱的提升啊，虽然在我眼里还是没什么区别。”
空气瞬间凝固了。
神绮莯淼脸上那点小得意瞬间粉碎。她抱着胳膊的手放了下来，拳头缓缓握紧，指节发出“咔吧”的轻响。
“……村次。”她的声音很轻，但带着风暴来临前的低压。“你，刚才，说了什么？”
“嗯？没听清吗？”我故作惊讶，弯下腰，把脸凑近她，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重复道：“我说——你、是、不、是、偷、用、了、南、的、增、高、鞋、垫……”
“你·这·家·伙！！！”
火山爆发了。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涨红，头顶仿佛要冒出实质性的蒸汽。那耀眼的红色双马尾因为怒气几乎要根根竖起。
“我这可是标准身材！是你们这些长颈鹿一样的家伙太超标了！”她猛地跺脚，要不是在学校，她大概已经掏出她那两把微冲了，“而且我还在生长期！生长期你懂吗？！未来可是有无限可能的！”
“是是是，无限可能。”我掏了掏耳朵，依旧保持着那副懒散的样子，“从‘小不点’成长为‘不大点’的可能性吗？”
“我杀了你！！！”
她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使出全力一脚踩在我的脚背上，然后用手肘狠狠顶向我的腹部——完全是街头打架的套路。
“呃！”我吃痛地弯下腰，但嘴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果然，逗弄这家伙是永不褪色的乐趣。“恼羞成怒了啊，天才少女。”
“闭嘴！笨蛋村次！迟钝村次！巨型村次怪！”她气急败坏，一套毫无章法的王八拳就往我身上招呼。
周围的同学早已见怪不怪，纷纷笑着绕行，还有人起哄：“山中，又欺负神绮同学啦？”
就在这时——
“那个……山中同学，神绮同学？”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像一根针，噗地一下就把莯淼这只鼓胀的河豚给戳漏了气。
我们同时转头，看到班长正一脸尴尬地站在旁边。
“老师让我来叫你们……午休时间，不要在走廊里……打闹。”她说完，飞快地跑开了。
莯淼僵在原地，高举的拳头放不下来也打不下去，整张脸红的像熟透的番茄。她恶狠狠地瞪着我，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放学后……天台……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用力“哼”了一声，甩头就走，那愤怒的背影仿佛都燃烧着熊熊火焰。
我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还在发痛的肚子，无奈地笑了笑。
“真是个小炸弹啊。”
不过，这样充满活力的日常，似乎……也不坏。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维修工制服的人推着工具车从我们身边经过，车上放着梯子和一些工具。其中一人袖口的纽扣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点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二楼东侧监控线路检查完毕，一切正常。”其中一人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汇报。
他们的脚步没有停留，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莯淼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
午休时分，我决定去天台清静一下。推开天台门的那一刻，我隐约闻到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熟悉的草莓糖果香气——那是南最喜欢的口味。
天台上空无一人。
也许是那个女生刚才在这里吃过糖吧。我没多想，走到栏杆边，享受着高处的风。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校门口，以及更远处街道的景象。
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街对面那栋废弃的艺术楼。顶层的某个窗口，似乎有一道细微的反光一闪而过，像镜片或玻璃的反光，瞬间便消失了。
大概是阳光的恶作剧。
放学铃声响起，我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南发来的消息。
哥哥，今天顺利吗？西园寺学姐约我放学后去她家看一些有趣的旧东西，可能会晚点回来，晚饭在冰箱里哦！(^▽^)
我回了句“知道了，注意安全”，便把手机塞回口袋。
在校门口，我遇到了正准备离开的莯淼。
“感觉怎么样？”她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什么怎么样？”
“这所学校。”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意有所指，“不觉得……‘维护’得有点过于‘完善’了吗？”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正和几个同学说笑着走出校门，表情自然；早上那两名维修工正在检修校门口的自动门，动作专业。一切看起来都无比正常。
“还好吧。”我打了个哈欠，“不就是普通的学校生活吗？”
莯淼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算了。明天见，笨蛋。”
她转身离开，红色的双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
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天经历的某些细节，像散落在脑海里的拼图碎片，它们彼此孤立，却似乎存在着某种我暂时无法理解的关联。
·窗边男生桌下轻微的动作。
·维修工袖口不自然的反光和那句“汇报”。
·天台上残留的草莓糖香气。
·废弃艺术楼窗口一闪而过的反光。
·南突然和西园寺的会面……
这些碎片安静地沉淀在我的意识底层，等待着未来某一天，被一个关键的线索全部串联起来，揭示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真相。
但至少现在，我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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