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庆功宴的暗涌

军的香槟如同金色的骤雨，喷洒在“秩序之环”车队维修站的上空。欢呼声、引擎的余韵、轮胎的焦糊味与香槟的甜腻气息混合在一起，构成胜利独有的味道。迪卢克被团队成员们簇拥着，冰冷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松动的痕迹，尽管那笑容依旧浅淡。

按照惯例，赛会官方和主要赞助商当晚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与白日里赛道上的硝烟弥漫截然不同。

忒弥斯尔换上了一身剪裁更为优雅的银灰色晚礼服长裙，依旧戴着那副无框眼镜，珍珠发辫一丝不苟。祂手中端着一杯晶莹的气泡水，穿行于人群之中，应对着各方或真诚或试探的祝贺，言辞精准而得体，仿佛一台高效运转的社交机器。

迪卢克则觉得这里比赛道更令人不适。他穿着合体的深色西装，红色长发束起，勉强应付着络绎不绝的敬酒和恭维。他的目光始终下意识地追随着忒弥斯尔的身影，仿佛那是他在这个浮华迷宫中唯一的坐标。

“恭喜你，莱艮芬德先生，一场精彩的比赛。”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响起。迪卢克转头，看到一个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抹得油亮的年轻男人，是另一支中游车队的继承人，以玩世不恭和追逐车手（无论男女）闻名。

“谢谢。”迪卢克语气冷淡，不欲多言。

那男人却凑近了些，眼神在迪卢克脸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说真的，你比赛时的样子……充满了野性的力量，非常迷人。有没有兴趣赛后一起喝一杯？我知道附近有个不错的私人俱乐部……”他的手甚至试图搭上迪卢克的手臂。

迪卢克眼神一寒，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他正要甩开对方，一个清冷的声音先一步插了进来。

“恐怕不行。”

忒弥斯尔不知何时已来到迪卢克身侧，祂甚至没有看那个搭讪者，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迪卢克，银灰色的眼眸在宴会厅的水晶灯下显得格外深邃。“我的车手明早还有重要的体能测试和数据复盘会议。他的时间安排，需要绝对精确。”

祂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在陈述一条物理定律。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宣示主权般的意味，轻轻扶上了迪卢克的后腰，一个看似引导、实则充满占有欲的姿态。

那个搭讪者被忒弥斯尔的气势所慑，又感受到迪卢克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抗拒，讪讪地笑了笑，说了句“那真是不巧”，便迅速溜走了。

搭讪者离开后，忒弥斯尔的手并未立刻收回。祂微微侧头，看向迪卢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看来，除了赛道上的对手，你还需要应付其他方面的‘干扰’。”

迪卢克感受着后腰那微凉而坚定的触感，心中因被冒犯而燃起的暗火奇异地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安定的情绪。他微微低头，靠近忒弥斯尔耳边，同样低声回应：“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任何‘干扰’影响比赛。”

他的气息拂过忒弥斯尔的耳廓，带着一丝酒气和属于他自己的、如同烈酒般醇厚的气息。忒弥斯尔处理器核心的运行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微小的卡顿，但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很好。”祂收回手，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必要的解围，“去和必要的赞助商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可以提前离场。这里的‘数据噪音’过高，影响效率。”

“是。”迪卢克应道。

两人在宴会厅中又停留了片刻，完成了必要的社交礼仪，便一同提前离开了喧嚣的会场。将那些或羡慕、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尽数抛在身后。

回到下榻酒店的套房，隔绝了外界的纷扰。迪卢克脱下西装外套，松开领口，感觉比跑完一场比赛还要疲惫。

忒弥斯尔则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城市的霓虹。月光与灯光交织，映在祂苍白的侧脸上。

“迪卢克。”

“妈妈？”

“胜利的感觉，如何？”忒弥斯尔忽然问了一个感性的问题。

迪卢克沉默片刻，走到祂身边，同样望向窗外：“不错。但……不如达成您期望时的感觉。”

忒弥斯尔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银灰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极淡的、类似满意的数据流光一闪而过。

“下一个目标，是连续胜利。”祂转过身，走向书桌，重新打开了数据终端，“让我们开始为下一站做准备。”

庆功宴的浮华已然落幕，新的征途就在眼前。对于他们而言，胜利不是终点，只是通往最终目标的、又一个被征服的节点。

(极速卷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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