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后,一种微妙的氛围在迪卢克和忒弥斯尔之间弥漫开来。迪卢克变得有些……笨拙。他依然会每天等忒弥斯尔一起上下学,会下意识地帮祂拿沉重的书包,会在雷雨天第一时间检查祂的状况,但那些曾经自然而然的肢体接触——比如揽住肩膀、揉乱头发,却显著地减少了。
他开始刻意保持一点距离,仿佛靠近了就会被那莫名的热度灼伤。目光却比以往更加频繁地追随忒弥斯尔,当祂看过来时,又慌忙移开,耳根常常不受控制地泛红。这种欲盖弥彰的举动,在敏锐的忒弥斯尔眼中,无所遁形。
忒弥斯尔对此并未点破,依旧保持着祂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只是,在迪卢克又一次因为躲避视线而差点撞到路灯杆时,祂会不着痕迹地伸手拉他一下;在迪卢克体育课后汗流浃背地回来,会默默将拧开的水瓶推到他面前;当迪卢克因为这种自我设置的“距离”而显得烦躁时,那颗熟悉的糖果依旧会适时出现。
祂像是在进行一场静默的观察实验,记录着迪卢克所有异常的数据,并给予恰到好处的反馈,维持着某种脆弱的平衡。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一次年级组织的户外徒步活动。活动路线经过一段崎�不平的山路。对于忒弥斯尔而言,这无疑是一次严峻的挑战。
迪卢克全程紧绷着神经,紧紧跟在忒弥斯尔身边,手臂虚悬在祂身侧,随时准备搀扶。汗水浸湿了他的红发,他却顾不得擦,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和苍白的脸色上。
在下一个陡坡时,忒弥斯尔的脚下一滑,虽然及时稳住了身体,但明显晃了一下,呼吸瞬间紊乱。
几乎是在同时,迪卢克一直虚悬的手臂猛地收紧,牢牢地、不容拒绝地握住了忒弥斯尔的手腕。那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通过相贴的皮肤传递过去。
“抓紧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再是之前那种刻意保持距离的犹豫。
忒弥斯尔微微一怔,手腕处传来的灼热温度和坚定力道,比任何糖果都更有效地驱散了因体力不支而产生的虚弱与不安。祂没有挣脱,甚至微微收拢手指,回应了那份力量。
迪卢克感受到那微凉的指尖搭在自己手腕上,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啪”地一声松开了。什么距离,什么慌乱,在忒弥斯尔可能受到伤害的现实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他小心翼翼地牵引着祂,放缓步伐,用自己的身体为祂挡住侧面的碎石和枝条。
剩下的山路,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或者说,迪卢克紧紧握着忒弥斯尔的手腕)走完了。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交握的双手间传递的温度和力量,以及彼此逐渐同步的、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活动结束后,迪卢克没有再刻意拉开距离。他似乎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是无法,也不应该被强行隔开的。他的守护,早已融入了每一次下意识的靠近、每一个紧张的眼神、和每一次坚定的搀扶之中,密不可分。
而忒弥斯尔,在迪卢克重新自然起来的态度中,得出了初步的实验结论:那种名为“在意”的情感变量,其强度与物理距离成反比,与情感联结深度成正比。而祂与迪卢克之间的联结,显然深不可测。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如同他们重新紧密相连的轨迹。心照不宣的试探期过去了,留下的,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和深刻的羁绊。
(现代胎穿卷 第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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