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出花港楼介的地下停车场,汇入了琅钎区深夜的车流。车窗贴着最深色的防爆膜,将车内的阴暗与车外的流光溢彩彻底隔绝。
车厢内壁是裸露的铁皮,冰冷刺骨。唯一的小窗户被厚重的黑布严密地蒙着,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只有车顶一盏昏黄的小灯泡,散发着微弱而摇曳的光芒,将每个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铁皮上。
起初,还能隐约听到花港楼介外围夜市的喧嚣,小贩的吆喝声、汽车的鸣笛声、人们的谈笑声,那是勉析熟悉的、带着烟火气的世界。
但随着车子越开越远,那些声音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只剩下引擎单调而沉闷的"嗡嗡"声,以及轮胎碾过不同路面时的变化——从柏油路的平稳,到碎石路的颠簸,再到似乎是泥土路的"咯噔"声。
不知行驶了多久,车厢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潮湿,甚至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类似腐烂树叶和泥土的腥气。
偶尔,货车会经过一段颠簸的路面,黑布会被风吹起一角,勉析抓住机会向外望去,只瞥见一片漆黑的树林,或是废弃工厂那狰狞的、被月光勾勒出的轮廓,还有一次,她看到了一道高高的、缠绕着带刺铁丝网的围墙,围墙顶端似乎还有闪烁的红点,像是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那景象,勉析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种巨大的不安攫住了她。
货车终于停下了。后车厢的门被猛地拉开,刺眼的白光瞬间涌了进来,让习惯了黑暗的勉析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地架起她的胳膊,将她拖了出去。
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半地下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又像是一个监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混杂着汗味、霉味、排泄物的骚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让人作呕。
勉析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牢牢吸引,再也移不开——
一排排、一列列的铁笼,整齐地排列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每个笼子大约只有一张单人床那么大,笼子的栏杆是冰冷的钢筋,间隙狭窄,刚好能伸出一只手。而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一个孩子,年纪看起来都和她相仿,大多在十三四岁左右。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勉析强迫自己看下去,那些孩子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绝望与麻木: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大概只有十一二岁,蜷缩在笼子的最里面。她的衣服又脏又破,脸上布满了泪痕,但眼睛却空洞得像两口枯井,没有任何焦点,仿佛灵魂已经从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抽离,对外界的一切动静都毫无反应,只是偶尔会无意识地抠着笼子的栏杆。
还有几个孩子,靠在笼子的栏杆上,一言不发。他们的眼神很冷,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审视。他们观察着每一个新来的人,也观察着周围其他的笼子,眼神里偶尔会闪过一丝凶狠的光,像被困在绝境中、为了生存而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小兽。
就在这时,勉析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一个笼子,她的心脏猛地一跳——那个男孩正静静地坐在那里。他背靠着冰冷的铁栏杆,双腿曲起,双手抱膝。他的衣服同样破旧,脸上也带着些许污渍,但他的表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他的眼神冷得像冰,仿佛这牢笼、这恶臭的环境、这些绝望的同伴,都与他毫无关系。
原来,自己和他们一样,只是这庞大囚笼中的一员。勉析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不仅仅是因为冰冷的空气,更是因为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勉析被扔进了一个空笼子。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随后是锁舌落下的"咔哒"声,将她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她瘫坐在冰冷的铁笼里,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样被困住的孩子,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巨大的空间里,除了偶尔的啜泣声、低语声,以及铁笼晃动的声音,几乎一片死寂。
突然,沉重的铁门被再次推开。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排排针管,针管里装满了淡蓝色的液体。
孩子们瞬间骚动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
"别过来!走开!"
"妈妈!救救我!"
哭喊声、尖叫声、咒骂声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有的孩子拼命摇晃着铁笼,栏杆发出"哐哐"的巨响;有的孩子吓得缩在笼子角落,浑身发抖;还有的孩子试图用身体堵住笼门,眼神里充满了抗拒。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黑衣人早已守在每个笼子旁边,他们粗暴地打开笼门,不顾孩子们的挣扎和反抗,一把将他们按住。穿着防护服的人则迅速上前,将针头扎进孩子的手臂或大腿。
冰冷的液体被推入体内。
勉析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困意迅速席卷了她的大脑。她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哭喊声、尖叫声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棉花捂住,渐渐变得遥远而不真实。她想挣扎,想反抗,但身体却越来越无力,最终,她的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勉析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紧接着,是咸湿的海风,带着大海独有的腥味,吹拂着她的头发和脸颊。身下是柔软而温暖的沙滩,沙子细腻地钻进她的衣服里。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她在一个岛上。
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当荒凉的小岛。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哗"的声音。岛上覆盖着茂密的原始丛林,树木高大而粗壮,枝叶繁茂,遮挡了大部分阳光,显得神秘而危险。
而在她周围,散落着几十个和她一样刚刚醒来的孩子。他们有的还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有的则惊恐地看着四周,还有的已经开始哭泣。勉析快速地数了一下,加上自己,大概有五十个孩子,每个孩子身上、身边都有一个包。
她的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搜索那个男孩,正坐在一块礁石上,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凝重。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丛林深处,传来了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恐惧,让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惊恐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通过隐藏在不知何处的扬声器,在整个岛屿上空清晰地回荡:
"欢迎来到荒岛大逃杀游戏。"
"参与人数:50人。"
"游戏规则:在这座岛上存活72小时。"
"游戏目标:50人,最终只留下4人。"
"唯一的4名幸存者,将获得'新生'。"
"现在,游戏开始。"
电子音消失了。
整个岛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就想往丛林里跑。但他刚跑几步,丛林里就射出一支箭,精准地射中了他的后背。
那孩子扑倒在沙滩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沙滩。
恐慌瞬间爆发。孩子们尖叫着,四处逃窜,有的想躲进丛林,有的则想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
大逃杀,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规则只有一条:杀,或者被杀。50个人,为了4个活下去的名额,必须拼尽一切。
混乱中,勉析的心脏狂跳不止。刚才那支箭让她瞬间清醒——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快速钻进了旁边一片相对稀疏的灌木丛中。检查起小包里的物品,一把小瑞士军刀,压缩饼干。
解决掉压缩饼干,勉析眼里多了些疯狂。大逃杀吗?猎手和猎物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