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中心的冷光映在沈清风眼底,IP地址关联的信息像一根细针,猝然刺破了他对“刘浩单独作祟”的预判。教职工号码?他指尖悬在键盘上,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刘浩不过是个学生,怎么会和学校教职工扯上关系?是单纯的熟人,还是……这场威胁背后,另有推手?
他没有立刻退出界面,而是将那个教职工的号码复制下来,通过后台系统查询其基础信息。屏幕上跳出“张建军”三个字时,沈清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个名字有点眼熟,似乎是教务处负责纪律处分的老师之一。
纪律处分老师,刘浩,威胁短信……这三者之间的联系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在他脑海里铺开。他想起之前林望说“可能是打架的,也可能是别的”,如果背后有教职工参与,那“别的”照片,会不会比想象中更棘手?
沈清风关掉查询页面,将所有证据截图保存到加密文件夹,然后起身离开计算机中心。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又熄灭,他攥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这件事,比他最初预想的要复杂得多,不能只靠“取证”和“陪同”这么简单了。
第二天清晨,林望在出租屋楼下的早餐摊前,意外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沈清风。对方穿着干净的校服,手里拎着两个热乎的肉包和一杯豆浆,见他过来,自然地递了过来:“刚买的,还热着。”
林望愣住了,下意识想拒绝,却被沈清风的眼神堵了回去。“吃点东西,不然待会儿没力气。”沈清风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路上没怎么说话。林望几次想开口问沈清风有没有查到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听到更糟糕的结果,也怕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在沈清风的“周全”面前碎得更彻底。
快到教学楼时,沈清风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望:“今天见刘浩,你别冲动。”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管他说什么、拿什么出来,都先别接话,等我信号。”
“你想怎么做?”林望终于问出了口。
沈清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先看看他手里到底有没有照片,以及……他背后的人,想通过他拿到什么。”
林望没听懂“背后的人”是什么意思,但看着沈清风笃定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这种感觉——好像只要有沈清风在,再混乱的局面,也能找到一丝头绪。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望的手心还是冒出了薄汗。沈清风收拾好书包,走到他座位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按计划来,我在仓库侧面的器材堆后,你先过去。”
林望点点头,拎着书包独自走向仓库。远远就看到刘浩站在那里,身边却没带跟班,只有他一个人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手机,神色比昨天多了几分诡异的镇定。
“来得挺准时。”刘浩看到林望,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照片我带来了,不过你想拿回去,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望压着心底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刘浩上前一步,眼神里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算计:“也不难,你今天放学后,去教务处‘自首’,就说上次在厕所打架是你先动手的,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
林望的瞳孔猛地收缩——自首?如果他主动承认先动手,按照学校规定,至少是记过处分,要是再被添油加醋,甚至可能被开除!刘浩为什么突然要他这么做?
“为什么?”林望追问,“你不是只要我打断手吗?”
刘浩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却没回答,只是催促道:“别管为什么,你照做就行。不然,这照片明天就会出现在每个老师的办公桌上。”他说着,就要点开手机里的照片。
就在这时,沈清风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不用麻烦你了,张老师应该已经在等你的‘举报’了吧?”
刘浩猛地回头,看到从器材堆后走出来的沈清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怎么会知道张老师?”
沈清风没有理会他的惊慌,拿出手机,调出那张教职工号码与威胁号码的通联记录截图,举到刘浩面前:“张建军老师,负责纪律处分,你和他联系这么频繁,是想让他‘重点关注’林望的处分结果?”
刘浩看着截图,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没想到沈清风居然能查到这么深,连他和张老师的联系都挖了出来。“我……我没有!是他让我找林望麻烦的!”他慌乱地辩解,“他说只要林望主动认错,就能给林望记过,还说……还说以后能在评优里照顾我!”
沈清风的眼神更冷了:“所以,照片也是他让你找的?”
“是……是他说林望之前有过违纪记录,只要有新的证据,就能把林望开除!”刘浩彻底慌了,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张建军身上。
林望站在一旁,听得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沈清风说的“背后的人”是什么意思,也终于知道刘浩为什么突然要他去自首——原来从一开始,就有人想借着刘浩的手,把他彻底赶出学校。
沈清风拿出手机,拨通了德育处主任的电话,开了免提:“李主任,我是沈清风,有件事想向您举报,关于教务处张建军老师和学生刘浩,涉嫌利用纪律处分威胁同学……”
电话那头传来李主任严肃的声音,刘浩的脸彻底没了血色,瘫坐在地上。
挂了电话,沈清风看向林望,眼神柔和了些:“没事了,接下来交给学校处理。”
林望看着沈清风,喉咙发紧,想说“谢谢”,却觉得这两个字太轻,根本不足以表达此刻的心情。夕阳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那些缠绕在他心头的恐慌和屈辱,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