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砸在茂密的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原本就光线昏暗的森林,在铅灰色天幕的笼罩下,更是提前进入了黑夜。
“…失策了。”张泽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声嘟囔道。
他一边艰难地在泥泞湿滑的林间穿行,一边努力回忆着来时的方向。
作为一名专攻民俗学的大学生,他对这种野外考察并不陌生,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天气预报明明说的是晴天。
他此行的目的,源于一份残破不堪、语焉不详的古籍手抄本。
上面用极其隐晦的笔触描述了一种“畏光、长生、以血为食”的生物,当地人称之为“血族”。
大多数学者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是中世纪愚昧的产物。
但张泽禹不同,他天生对这类神秘事物抱有强烈的好奇心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直觉。
他总觉得,在人类认知的边界之外,存在着某些被遗忘的真相。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带来一阵涩痛,他停下脚步,试图辨认方向,却发现四周的景物在雨幕中变得模糊而相似。
张泽禹心底升起一丝慌乱。
嗯,好像迷路了。
就在这时,他的脚踢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呼吸一滞,那是一只野兔的尸体,脖颈处被利齿撕裂,伤口很新,鲜血混合着雨水,在它灰色的皮毛上洇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有野兽!而且就在附近!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比雨水更冷,张泽禹警惕地环顾四周,浓密的灌木丛在风雨中摇曳,像潜伏的鬼影。
沙沙的雨声掩盖了其他声响,但他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充满审视意味的冰冷视线,穿透了雨幕,牢牢地锁定了他。
那不是野兽的目光,野兽的目光是贪婪而直接的,但这道视线更像是在评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和玩味的观察。
张泽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拨开前方交错的枝叶,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跋涉。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甚至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会看到什么令人绝望的景象。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感觉体力快要耗尽时,视线尽头,一处山壁的凹陷处,隐约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希望之火重新燃起,他加快脚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就在他离洞口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后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气。
“猎物。”
那声音不大,却足以吓走他半条命,张泽禹猛地回头,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男子,比他高了将近半个头,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制服,虽然同样被雨水淋得湿透,黑发贴着额头,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有种沉静而危险的气质,他的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五官俊美得近乎锐利。
张泽禹的大脑一片空白,刚才那个充满暗示性的词语似乎被极度的惊吓屏蔽了。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惨,是个倒霉蛋,是个在森林里迷路还被淋成落汤鸡的同类。
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切感瞬间压倒了一切。
“你也迷路了吗?”张泽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但语气十分真诚。
“快跟我一起去躲雨!前面有个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