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齐落盛长枫身上。他已褪去往日纨绔之气,身姿挺拔,眉目间多了沙场淬炼出的沉稳。
顾廷烨越说越激动:“好小子!这一战,你当居首功!你姐夫没白疼你!”
盛长枫脸颊通红,只记得那日林砚将他叫到一旁,平静却郑重地托付:
“长枫,你大哥若有险,全靠你了。”
就这一句话,像在他心里点燃一把火。
他起身举杯,朝主座上的林砚深深一揖,眼中满是敬服:
“姐夫,长枫敬您。”
座上无人不明:盛长枫的“如有神助”,必与这位始终微笑谦和的姐夫相关。
盛紘颤巍巍起身,老泪纵横:
“砚哥儿……盛家上下,皆蒙你所救……”
他说着便要跪,林砚忙伸手扶住:
“岳父言重,是长枫英勇,亦是大家福泽深厚。”
语气依旧温和,心中却如压重石。
他以自损为代价强改命数,虽暂破危局,却也耗去大半心力。
若下一次危机来得更快、更猛,若幕后之人已有防备……他又该如何应对?
风平浪静之下,暗涌未息。
夜色深沉,盛府重归寂静。
书房里烛火摇曳,林砚披着素色常服站在书案前,病后的苍白还未尽褪,眼神却静得像一汪深潭。
案上铺开一张详尽的汴京防务舆图。
他执朱笔,沉心静气,开始复盘那场几乎满盘皆输的变乱。
这一次,他未动用任何非凡之力,只凭纯粹的理性,一步步推演。
笔尖划过几处被叛军轻易突破的关卡,他的眉头渐渐锁紧。
第一处疑点浮上心头:兖王从何得知这些防守最薄弱的隐秘路径?有几条甚至连顾廷烨都闻所未闻。这绝非一个就藩亲王所能掌握。
笔锋在一个不起眼的、负责调度粮草的衙门上重重圈点。
“除非,”他低声自语,“有人将完整的城防图,亲手奉上。”
他端起凉茶啜饮一口,寒意让思维更清晰。
第二处疑点是“定点清除”。
叛军为何能精准找到藏匿极深的官员?
盛长柏所在的翰林院阁楼房间众多,叛军却直扑其藏身处。其他几位忠臣亦是如此。
“这不像运气,”他指尖轻叩桌面,“倒像有人提前递了一份名单,连藏身之处都标得清清楚楚。”
目光移向跳跃的烛火,眼底映出森然冷光。
最让他心生寒意的,是第三点——关于他自己。幕后那只“紫手”为何能精准预判他的行动,甚至利用他的“神性”窥探,为他量身打造陷阱?
这意味着,对方不仅知晓他的身份,更洞悉他的思维方式和潜在的自负。
“像有一双眼睛,始终在暗处看着我。”
三条线索交织,指向一个冰冷的结论:存在内应。
这场叛乱背后,必有第三股力量潜伏于内部。
此人位不低,能接触机密,消息灵通,甚至……可能就在左近,时刻观察着他自己。
茶杯轻叩桌案,在静夜中发出清响。
林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没有愤怒,没有后怕,唯有彻底的清醒。
他终于明白,仅凭一己之力,以“神明”姿态俯瞰全局是有极限的。要想护住所爱,赢得这场表里世界的战争,他必须放下自负。
他需要眼睛,需要帮手,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团队。
他睁开眼,眸中已摒弃独行的孤高。第一个合适的人选,在他心中清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