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柚木司的黑雾散去时，宁宁的校服下摆还沾着黄昏界特有的银蓝色尘埃。她攥着花子君褪色的披风一角，看着前方被阴影包裹的旧校舍钟楼，突然听见一阵细碎的“叮咚”声——不是钟声，而是源光制服口袋里御灵刀的嗡鸣。

“小心点，”花子君的手指在宁宁头顶轻轻敲了敲，他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这次的怪异能扭曲认知，别被它的声音骗了。”

宁宁刚要点头，脑海里却突然闯入一个陌生的念头：【他在担心我，却故意装得不在意，笨蛋花子君。】

这个想法清晰得像她自己的思绪，可语气里的嗔怪却完全不属于她。宁宁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源光震惊的眼神。少年的御灵刀已经出鞘，刀身泛着冷光，可他的嘴唇却微微颤抖：“你……你刚才是不是在想‘笨蛋花子君’？”

花子君的猩红眼眸瞬间眯起。他飘到两人中间，指尖凝聚起淡蓝色的灵火：“不是宁宁的想法，是这里的怪异在搞鬼。它能让范围内的人共享思绪，也就是——”

“读心术？”宁宁和源光异口同声地喊出来，下一秒，两人的脑海里同时涌入对方的念头。

【完了，要是被宁宁知道我昨天偷偷给她的金鱼草浇水时摔了一跤，她肯定会笑我笨。】

【源光居然记得我养的金鱼草？不过摔一跤也太不小心了，得提醒他下次小心点。】

两人对视一眼，脸颊同时发烫。花子君的灵火“噗”地一声灭了：“别分心！再被干扰，我们都会被困在这层黄昏界里。”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可宁宁和源光却同时读到了他的心思：【该死，宁宁居然在想源光的事，明明我才是和她一起冒险最多的人。】

钟楼的大门在这时“吱呀”一声打开，里面飘出无数半透明的蝴蝶，每只蝴蝶翅膀上都映着细碎的文字——那是过往被困者的思绪。宁宁刚要靠近，就被花子君拉到身后。她顺着花子君的肩膀看过去，看见蝴蝶群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个穿着旧校服的女生，她的轮廓不断扭曲，像被揉皱的纸。

“我叫浅川，”女生的声音没有实体，直接回荡在三人脑海里，“我被困在这里三年了，只要你们帮我找到遗失的日记本，我就告诉你们离开的路。”

源光立刻举起御灵刀：“我们凭什么信你？万一你是怪异变的呢？”他的话音刚落，脑海里就传来浅川的叹息：【我只是想拿回日记本里夹着的、和妈妈的合照……】

宁宁的心猛地一软。她拉了拉源光的袖子，轻声说：“她没有说谎，我能感觉到她的难过。”花子君没有反驳，他的指尖掠过一只停在窗沿的蝴蝶，蝴蝶翅膀上的文字突然清晰起来：【妈妈，我今天又在旧校舍看到了奇怪的影子，可是同学们都不信我……】

“日记本应该在钟楼顶层，”花子君飘向楼梯，他的披风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淡蓝色的弧线，“不过要小心，每一层楼梯都会放大我们的想法，要是被负面情绪困住，就会变成蝴蝶的养料。”

第一层楼梯刚踩上去，宁宁就听见了源光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上次和花子君吵架，其实是我不对，我不该质疑他保护宁宁的能力……】她惊讶地看向源光，少年的耳朵已经红透了，正假装盯着楼梯扶手。而花子君的声音也同时传来：【那家伙总算有点良心，不过下次再跟我抢着保护宁宁，我还是要跟他吵。】

到了第二层，空气突然变得沉重。宁宁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不好的回忆：【要是我没有变成怪异的诱饵，花子君就不会受伤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看见花子君的动作顿了一下。少年转过头，猩红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时的戏谑，只有认真：“宁宁，那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暖流，驱散了宁宁脑海里的阴霾。

顶层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放着一个旧木盒，日记本就躺在里面。浅川的身影在日记本旁凝聚起来，她拿起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抽出夹在里面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着搂住一个小女孩，和浅川有七分相似。

“谢谢你们，”浅川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离开的路在钟楼后面的樱花树下，只要想着‘想去的地方’，就能回去了。”她顿了顿，看向宁宁，“你的金鱼草，会好好长大的。”

宁宁愣住了，刚想问她怎么知道，就看见浅川笑着消失在空气中。源光挠了挠头：“她好像能读到我们所有的想法，包括宁宁想让金鱼草开花的心愿。”

花子君飘到宁宁身边，伸手拂去她头发上的银蓝色尘埃：“走吧，再不走，金鱼草就要被源光浇死了。”

“我才不会浇死它！”源光立刻反驳，可脑海里却传来花子君的偷笑：【笨蛋源光，又上当了。】

宁宁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夕阳透过钟楼的窗户洒进来，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金鱼草种子，心里想着：【下次冒险，还要和花子君、源光一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见花子君和源光同时说：“好啊。”

宁宁愣住了，转头看向两人。花子君的嘴角勾起熟悉的笑容，源光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读心术的效果还没消失，而他们的想法，竟然出奇地一致。

樱花树下的光斑跳动着，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黄昏界的入口。旧校舍的钟楼恢复了寂静，只有风穿过走廊的声音，像在诉说着一场关于读心术和友谊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