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睡得很沉,沉到连身体被移动都只是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并没有醒来。这细微的动静却让正准备动作的几人瞬间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的紧张。
马嘉祺的手已经伸出了一半,目标是丁程鑫的肩背和膝弯。他离得最近,动作也最理所当然。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另一只手更快地、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挡了一下。
是严浩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旁边的单人沙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里是那种属于他年龄的、尚未完全学会掩饰的直白占有欲。“我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冰镇黑朗姆酒般的冷冽质感,不是商量,更像是宣告。
这小小的阻拦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哥不喜欢被这样抱,会醒。”张真源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手臂却不着痕迹地向前,虚虚地护在丁程鑫身侧,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屏障,既像是防止严浩翔贸然动作,又像是在圈定自己的范围。他那未来将是檀香玫瑰的信息素,此刻前调里那点不易察觉的、带着韧性的草木气息似乎浓郁了一丝。
宋亚轩搂着丁程鑫胳膊的手收紧了些,把脸更深地埋进哥哥的肩窝,闷声闷气地嘟囔,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宣示主权:“哥哥靠着我睡的……”
刘耀文也急了,他猛地转过身,几乎是用抱的姿势搂住了丁程鑫的小腿,仰起脸,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护食的幼兽:“我背哥哥回去!我力气大!”
贺峻霖没说话,他只是站起身,走到了丁程鑫另一侧,与马嘉祺、严浩翔形成了隐隐的对峙。他双手抱胸,眼神在几人之间扫过,带着他特有的、看透一切的犀利,最后落在丁程鑫沉睡的脸上,那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忧和一种更深沉的、不愿让步的执念。
空气仿佛凝固了。先前共同守护的默契在“谁拥有将他带回安全巢穴的权利”这一问题上,瞬间分崩离析。每个人都想成为那个最亲近的、最能触碰他的人。那种潜藏在心底、因身体即将变化而愈发躁动的占有欲,在这一刻露出了尖锐的冰山一角。
马嘉祺的目光沉静地扫过严浩翔带着挑衅的脸,掠过张真源温和却坚定的手臂,看过宋亚轩依赖的搂抱,刘耀文急切的环抱,以及贺峻霖沉默的阻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暗流涌动得更加汹涌。他没有收回手,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维持着那个半伸出手的姿势,像是在权衡,又像是在积蓄力量。
最终,他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几乎微不可闻。他收回手,往旁边让了半步,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亚轩,耀文,别闹。真源,你扶着头和肩膀,浩翔,你托住腿弯。动作轻点。”
他没有将这份“殊荣”独占,而是选择了分配。这看似退让的安排,实则彰显了他隐形的掌控地位——他依然是那个能在这微妙平衡中做出决定的人。
被点名的张真源和严浩翔都愣了一下。张真源很快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手轻柔地垫在丁程鑫颈后,一手扶住他的肩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严浩翔抿了抿唇,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完全满意,但还是依言俯身,手臂穿过丁程鑫的膝弯,稳稳地将他的双腿托起。
两人的动作尽可能的轻缓,配合却因为心底那点隐秘的竞争意味而显得有些僵硬。丁程鑫在失重感中又不安地动了动,喉间溢出一点模糊的呓语,吓得两人立刻停住所有动作,连呼吸都屏住了。
直到他再次沉沉睡去,两人才同时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一种奇怪的、混合着竞争与共同守护某种秘密的复杂情绪在空气中流淌。
马嘉祺走在最前面,无声地引路,走向二楼丁程鑫的房间。贺峻霖默默跟上,目光始终落在被两人小心抱起的丁程鑫身上。宋亚轩和刘耀文也立刻爬起来,一左一右像小护卫一样紧跟着,宋亚轩甚至试图伸手去扶丁程鑫垂下的手臂,被贺峻霖一个眼神制止了。
楼梯并不长,但这短短的路程却显得格外漫长。张真源和严浩翔都绷紧了身体,手臂因为用力而肌肉偾张,却又极力控制着不颠簸到怀中的人。丁程鑫很轻,但对于心怀鬼胎的两人来说,这份重量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家居服传递到他们的皮肤上,那毫无防备的睡颜近在咫尺,冷冽又温暖的雪松气息毫无保留地萦绕在他们鼻尖,像是最致命的诱惑,挑战着他们岌岌可危的自制力。
终于进了房间。丁程鑫的房间布置得很简洁,却处处透着主人的细腻。马嘉祺无声地掀开被子,张真源和严浩翔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在床铺中央。动作间,丁程鑫宽松的衣领滑落得更开,露出一小片白皙光滑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弧度。严浩翔的眼神暗了暗,迅速移开视线,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张真源则是不动声色地、轻轻地将滑落的衣领往上拉了拉,指尖不经意擦过那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微麻的战栗。
安置妥当,两人几乎同时松手,后退了一步,仿佛逃离什么洪水猛兽。马嘉祺细致地替丁程鑫掖好被角,将他脸颊旁散落的发丝轻轻拨开。他的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仿佛演练过无数次的熟稔。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房间里或站或立的五个弟弟。每个人都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丁程鑫,眼神各异,但那份深藏的、几乎要压抑不住的炽热与躁动,却在昏暗的床头灯光下无所遁形。
“都出去吧,让他好好睡。”马嘉祺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终结的意味。
没有人反对。他们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灯光昏暗。六个人站在紧闭的房门外,一时无言。身体里那种莫名的躁动并未因离开源头而平息,反而因为刚才近距离的接触和无声的争夺,变得更加清晰和难以忍受。他们彼此对视,眼神复杂,有竞争,有警惕,也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共享着同一个秘密的诡异联结。
最终,他们什么也没说,各自沉默地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别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各自房间里,那无法平息的、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的悸动,在黑暗中无声地蔓延。而房间里,那株沉睡的雪松,对门外以及隔壁房间正在酝酿的一切,依旧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