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的易感期来势汹汹,去得却不算快。在丁程鑫寸步不离的陪伴和安抚下,他身体的高热和信息的躁动逐渐平复,但心理上那种极度的不安和依赖,却像是被这次冲突彻底激发了出来,变本加厉。
他成了丁程鑫名符其实的“背后灵”。
丁程鑫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不说话,只是沉默地跟在一步之遥的位置,目光如同黏在了丁程鑫身上。丁程鑫坐下看书,他就挨着他坐下,也不做声,只是将脑袋轻轻靠在丁程鑫肩膀上,或者伸手攥住他衣角的一小片布料。丁程鑫去厨房倒水,他也跟着,站在厨房门口,眼神眼巴巴地望着。
就连丁程鑫去洗手间,他也会默默地跟到门口,像个被遗弃的大型犬,垂着眼睫站在那里等。
这种沉默的、全方位的跟随,比之前任何形式的黏人都更让丁程鑫心疼。他知道,马嘉祺是被自己之前的冷处理吓坏了,现在正处于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需要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确认他的存在,汲取那点可怜的安全感。
丁程鑫没有一丝不耐,反而对他更加纵容和温柔。
他会任由马嘉祺靠着,甚至会主动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会在马嘉祺攥他衣角时,反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会在倒水时,也给他倒上一杯;会在走出洗手间看到等在门口的他时,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我在这儿呢,没走。”这句话,丁程鑫在这几天里,不知道对马嘉祺重复了多少遍。
其他五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庆幸。酸涩的是哥哥的注意力几乎全被马嘉祺占据了,庆幸的是马嘉祺的状态在好转,家里的低气压总算散去。他们也默契地收敛了争抢的举动,给了马嘉祺最大的“特权”和空间,只是那偶尔飘过来的、带着点羡慕和委屈的小眼神,还是让丁程鑫觉得好笑又无奈。
这天下午,丁程鑫窝在沙发里看剧本,马嘉祺就像往常一样,紧挨着他坐下,脑袋靠在他肩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丁程鑫稍微一动,他攥着衣角的手就会立刻收紧。
丁程鑫看着剧本上密密麻麻的字,感觉肩膀有些酸,刚想轻轻活动一下,眼角的余光就瞥见马嘉祺因为他的细微动作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和那下意识更加用力的手指。
他心里一软,立刻停止了动作,任由他靠着。
算了,酸就酸点吧。
他低头,看着马嘉祺近在咫尺的睡颜。几天下来,他脸上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但消瘦下去的轮廓还没完全养回来,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长睫安静地垂着,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小小的阴影。看起来乖巧又脆弱,完全无法和那天在阳台崩溃绝望、或者平日里沉稳掌控一切的模样联系起来。
丁程鑫忍不住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用指尖极轻地拂过他柔软的发丝,心底一片柔软。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触碰,马嘉祺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还带着刚醒的朦胧和水汽,看清是丁程鑫后,瞬间变得依赖而安心,他下意识地往丁程鑫颈窝里蹭了蹭,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黏糊:
“哥……”
“嗯,醒了?”丁程鑫放下剧本,侧过头看他,“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马嘉祺摇了摇头,只是看着他,眼神像是黏稠的蜜糖,带着毫不掩饰的眷恋。他沉默了几秒,才小声开口,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忐忑:“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丁程鑫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马嘉祺眼中那小心翼翼的不安,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语气肯定:“不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就是有时候,担心你累着。一直跟着我,不累吗?”
马嘉祺立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执拗:“不累。” 只要能确认哥哥在身边,怎么样都不累。
丁程鑫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想笑。他伸手,轻轻捏了捏马嘉祺没什么肉的脸颊,开玩笑道:“那我们嘉祺现在是变成我的小尾巴了?”
马嘉祺被他亲昵的动作弄得耳根微红,却没有躲闪,反而顺着他的力道又往他身边贴了贴,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这副全然依赖、甚至带着点撒娇意味的模样,让丁程鑫心里那点因为被时刻跟随而产生的微妙束缚感,也化为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全然信任和需要的满足感。
他叹了口气,将人往怀里又揽了揽,下巴抵着他的发顶。
“行吧,小尾巴就小尾巴。”他语气带着认命,却又透着浓浓的宠溺,“只要你别嫌我走路慢就行。”
马嘉祺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闷声说:“不会。” 他喜欢这样,喜欢和哥哥之间几乎为零的距离,喜欢被他身上温暖的雪松气息完全包裹。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沙发里,窗外阳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着宁静温馨的气息。其他几人偶尔从旁边经过,看到这黏糊的一幕,也都只是会心一笑,没有上前打扰。
丁程鑫看着怀里再次昏昏欲睡的马嘉祺,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和逐渐放松的身体,心里那片因为之前冲突而留下的阴霾,终于彻底散去。
他想,或许这就是他和他们之间,注定无法厘清的关系。
充满了偏执、掌控、甚至偶尔的窒息感,但也交织着最深沉的依赖、信任和无法割舍的温暖。
他是他们的光,是他们疯狂占有欲的源头。
而他们,也是他的羁绊,是他无法挣脱,也……不愿挣脱的甜蜜负担。
就这样吧。
互相缠绕,彼此依存。
在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上,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