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视频会议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丁程鑫心底漾开了一圈涟漪,但很快便被更汹涌的日常所淹没。他刻意不去想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不去深思脖颈后频繁出现又悄然替换的暧昧痕迹,他将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与弟弟们这扭曲而紧密的共生关系中,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心底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
然而,界限的模糊往往伴随着失控的风险。
这天晚上,七人一起看一部节奏紧张的科幻大片。影片特效炫酷,剧情跌宕,连一向最能闹腾的贺峻霖和宋亚轩都看得目不转睛。丁程鑫也沉浸其中,随着主角在星际间穿梭冒险,暂时忘却了现实的一切。
影片进行到高潮,主角的飞船被敌军击中,剧烈摇晃,舱内红光闪烁,警报刺耳。紧张的氛围感染了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坐在丁程鑫身边的严浩翔,似乎被影片中爆炸的巨响和混乱的场面触动了他那根关于“失去”的敏感神经。他猛地侧过身,在周围一片昏暗和嘈杂的背景音中,毫无预兆地,伸手扣住了丁程鑫的后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拉向自己,然后重重地吻了上去。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它充满了恐慌、占有和一种急于确认的野蛮。严浩翔的舌头几乎是粗暴地撬开他的牙关,深入其中,带着冰镇朗姆酒般的凛冽与灼热,席卷了他的所有感官。
“唔!”丁程鑫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影片的声音还在继续,周围还有其他弟弟在!他下意识地挣扎,手抵在严浩翔坚实的胸膛上,却如同蚍蜉撼树。
严浩翔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吻得更深,另一只手也环了上来,紧紧箍住他的腰,将他牢牢禁锢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碎,嵌入自己的身体。
氧气被掠夺,唇舌被侵占,周围是电影里宇宙飞船爆炸的轰鸣和弟弟们可能投来的视线……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冒犯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丁程鑫。他用力偏开头,躲开这个过于粗暴的亲吻,气息不稳地低吼:“严浩翔!你放开!”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和颤抖,在电影音效的间隙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瞬间,客厅里除了电影的声音,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影片的光影在每个人脸上明明灭灭,映照出不同的表情。
马嘉祺的眉头蹙起,眼神沉静地看着严浩翔,带着不赞同。
张真源脸上的温和褪去,抿紧了唇。
贺峻霖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眼神复杂。
宋亚轩和刘耀文也停止了小声讨论,愕然地看着这边。
严浩翔被丁程鑫推开,僵在原地,唇上还带着水光,眼神里翻涌着未褪的欲望和被拒绝后的阴鸷,以及一丝……不知所措。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控。
丁程鑫急促地喘息着,嘴唇被吻得红肿发麻,甚至能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可能是哪里被磕破了。他看着严浩翔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执拗和受伤的眼睛,心里的怒火与那丝根深蒂固的心疼又开始拉扯。
“你看清楚这是哪里!”丁程鑫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冷硬,“还有别人在!”
他是在提醒严浩翔场合,更是在提醒自己——他们之间,并非只有两人。任何一方的失控,都可能打破这勉强维持的、脆弱的平衡。
严浩翔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冰镇朗姆酒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外溢,带着冰冷的怒意和委屈。他像是听不懂丁程鑫的话,又像是听懂了但无法接受,只是固执地重复:“你是我的。”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丁程鑫一直压抑着的情绪。
“我是我自己的!”他猛地站起身,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顶级Alpha的锐利和压迫感,尽管这压迫感在六种Enigma气息的包围下显得有些单薄,却依旧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电影里激烈的战斗场面都仿佛成了背景板。
丁程鑫环视着眼前这六张他熟悉无比,此刻却感到一丝陌生的脸庞,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他以为的纵容和接纳,似乎正在滋长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索取和理所当然的占有。
“你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是不是觉得,无论你们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接受?”
没有人回答。
马嘉祺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深邃难辨。
张真源欲言又止。
贺峻霖低下了头。
宋亚轩和刘耀文有些不安地交换着眼神。
严浩翔依旧倔强地站在原地,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丁程鑫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转身,不想再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径直走向楼梯。
“哥!”马嘉祺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丁程鑫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我们需要谈谈。”马嘉祺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但仔细听,能察觉到其下的暗流。
丁程鑫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淡淡地扔下一句:“我现在不想谈。”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将自己关进了房间,这一次,他反锁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电影片尾曲悠扬的旋律,和六种躁动不安、彼此碰撞的Enigma信息素。
严浩翔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眼底一片赤红。
马嘉祺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张真源叹了口气。
贺峻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宋亚轩和刘耀文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失控的界限被触及,那层精心维持的平静假象,终于被撕开了一道裂口。
而这一次,丁程鑫的抗拒,不再是易孕期情绪化的产物,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的、对自我边界被彻底吞噬的警觉和反抗。
这场共生的盛宴,似乎第一次出现了不和谐的杂音。
楼上的房间里,丁程鑫靠在门板上,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动静,抬手轻轻碰了碰依旧刺痛的嘴唇,心里一片混乱。
他知道,这场由疯狂爱意编织的美梦,似乎……该醒了。
或者说,它必须被重新定义界限。
否则,等待他们的,可能不是永恒的共生,而是共同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