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5

前往交流会的车子在公路上行驶了三个小时，窗外的景色渐渐变了模样——不再是满目疮痍的废墟，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农田，田埂上立着蓝色的牌子，上面写着“安全种植区”。偶尔能看到几座新建的矮房，屋顶上的太阳能板在阳光下泛着光，几个穿着校服的孩子背着书包，沿着路边的小路往前走，笑声顺着风飘进车窗，让阿海想起了灾年前的日子。

“前面就是总部所在的安全区了。”司机师傅指着前方，阿海和金鱼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整齐的白色建筑群正慢慢清晰。车子驶进安全区大门时，门口的守卫笑着朝他们挥手，手里的检测仪轻轻扫过车身，没有发出任何警报——这是灾年后，阿海第一次不用穿着防护服，不用时刻担心辐射超标，自在地走进一片陌生的区域。

交流会的会场设在一栋两层的白色小楼里，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份资料，上面印着各个避难所的重建成果。阿海和金鱼找了个空位坐下，旁边的人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你们是来自城郊避难所的吧？听说你们孵出了金鱼，还种出了速生麦，真厉害！”阿海笑着点头，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自豪感——这是他们和避难所的人们一起，用双手一点点拼出来的成果。

会议开始后，各个避难所的代表依次上台分享经验。有人带来了新培育的抗辐射蔬菜种子，有人展示了自制的净水设备，还有人分享了如何利用废弃材料搭建房屋。当轮到阿海上台时，他从背包里掏出了那只掉漆的打火机，举在手里：“我想先跟大家讲个故事，关于我和我的两个朋友。”他讲了十年前在汽修厂的日子，讲了灾年里老猫的牺牲，讲了他和金鱼如何带着老猫的希望，在废墟里种下种子，孵出金鱼。台下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看着他手里的打火机，看着上面模糊的“铁三角”图案。

“现在，我们的避难所里，麦子长出来了，金鱼游起来了，小鸡也开始下蛋了。”阿海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带着坚定，“我想说的是，不管灾难多可怕，只要我们不放弃，只要我们还想着彼此，就一定能等到新生的那一天。”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人甚至擦起了眼泪。金鱼坐在台下，看着阿海的背影，突然觉得，老猫好像也坐在人群里，正用力地鼓掌，眼里满是骄傲。

交流会结束后，李刚带着阿海和金鱼参观了总部的生态培育园。培育园里，温室大棚一排排整齐地排列着，里面种满了各种蔬菜，翠绿的黄瓜挂在藤蔓上，红彤彤的番茄藏在叶子中间，还有些阿海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叶子上挂着小小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着光。培育园的另一边，几个圆形的水池里养着鱼，工作人员正拿着渔网，小心地捞起几条鱼，放进旁边的塑料箱里。“这些鱼是专门培育的抗辐射品种，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可以带些鱼苗，放进你们的鱼缸里试试。”李刚笑着说。

阿海蹲在水池边，看着鱼在水里游动，突然想起了避难所里的鱼缸。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存着孩子们围着鱼缸看金鱼的照片，还有菜地里刚长出的番茄新芽，培育间里叽叽喳喳的小鸡。他把手机递给李刚，笑着说：“您看，这是我们的家。”李刚看着照片，点了点头：“真好，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新生。”

离开安全区的前一天，阿海和金鱼去了总部的物资库。他们领取了新的蔬菜种子、鱼苗，还有一些医疗用品。物资库的工作人员还特地给了他们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几只刚孵出来的小鸭子，黄色的绒毛软软的，叫声比小鸡更响亮。“这些小鸭子好养活，还能帮你们吃掉菜地里的虫子。”工作人员笑着说。

回程的路上，阿海把装着鱼苗的塑料袋放在腿上，金鱼则小心翼翼地抱着装小鸭子的箱子。车子行驶在公路上，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熟悉——那片开着白色小花的山坡，那间废弃的宠物店，还有远处避难所的瞭望塔。“你看，我们的家到了。”金鱼指着前方，阿海抬头望去，只见避难所的广场上，孩子们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大人们则站在储物棚旁，等着他们回来。

车子刚停下，孩子们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阿海叔叔，金鱼姐姐，你们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啦？”阿海笑着打开车门，把装着鱼苗的塑料袋举起来：“你们看，这是给鱼缸里加的新朋友。”金鱼则打开箱子，让孩子们看里面的小鸭子：“以后，它们会帮我们保护菜地哦。”孩子们兴奋地叫起来，围着车子跑了一圈又一圈。

当晚，阿海和金鱼把新的鱼苗放进了鱼缸。看着金色的鱼和新加入的银色鱼苗一起游动，孩子们趴在鱼缸边，舍不得离开。培育间里，小鸭子和小鸡挤在一起，在干草上睡着了，发出轻轻的呼噜声。避难所的广场上，篝火再次燃起，人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阿海和金鱼带来的故事，谈论着未来的计划——有人说要再开辟一片菜地，有人说要搭建新的住房，还有人说要在瞭望塔旁边建一个小花园，种上各种各样的花。

阿海坐在篝火旁，手里握着那只掉漆的打火机，看着眼前的一切。金鱼坐在他身边，把一杯温热的水递给她：“你看，老猫要是在，肯定会很开心。”阿海点点头，点燃了打火机，蓝色的火焰在夜色里跳动，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他知道，这只是新生的开始，未来还有很多挑战，但只要他们一起努力，只要老猫的希望还在，这个被灾年侵蚀过的世界，就一定会重新变得温暖而美好。

风掠过广场，带着篝火的暖意，带着田野里的麦香，也带着金鱼藻的清香。阿海抬头看向天空，星星正一闪一闪地亮着，像是老猫的眼睛，在天上看着他们，看着这个正在慢慢变好的世界。他轻轻握紧了手里的打火机，在心里说：“老猫，我们做到了，以后还会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