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空座

丁程鑫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屏幕上显示七点半，窗外的雾已经散了些，露出灰蒙蒙的天。他坐起身，宿醉的头痛还在隐隐作祟，昨晚从咖啡馆出来后，他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半打啤酒，蹲在楼道里喝到后半夜，直到意识模糊，才跌跌撞撞摸回家。

客厅的茶几上还摆着空酒瓶，沙发上扔着皱巴巴的外套。丁程鑫走过去收拾，指尖碰到外套口袋时，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那枚尾戒。

他愣了愣，才想起昨晚马嘉祺走后，他借口去洗手间，又折回前台找服务员要回了那个被遗落的丝绒盒子。马嘉祺说的干脆，做的分明，可他偏要留着这最后一点念想，像握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火柴，明知会烫到手，却舍不得丢。

手机又响了，是公司同事发来的消息，提醒他今天上午有项目例会。丁程鑫深吸一口气，把戒指塞进抽屉最底层，转身进了浴室。

冷水泼在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镜子里的人眼底泛着红，眼下是淡淡的青黑，嘴角还有没消退的红肿——那是昨晚喝多了，不小心撞在台阶上弄的。他对着镜子扯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像样的笑容，结果笑得比哭还难看。

到公司时，例会已经开始了。丁程鑫悄悄推开门，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扫过会议室，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主位旁边那个空座，以前总是马嘉祺坐的。

马嘉祺曾是这家设计公司的核心设计师，也是他的直属上级。他们的关系，最初就是在一次次加班改方案、一次次项目对接中慢慢靠近的。那时马嘉祺总说，丁程鑫的设计里有别人没有的温度，而丁程鑫最喜欢听他讲那些关于设计理念的想法，看着他谈起专业时，眼里闪着的光。

不重要丁程鑫，你来说说这个方案的修改思路

项目经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丁程鑫猛的回神，站起身接过电脑连接线。屏幕上投出的设计图，是他和马嘉祺一起构思的初稿，角落里还留着马嘉祺用红色标注的修改意见。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尽量避开那些熟悉的痕迹，快速讲完了自己的想法。

坐下时，他感觉手心有些发凉。以前每次汇报，马嘉祺总会坐在旁边，用眼神给他鼓励，要是他讲的卡顿，还会不动声色的帮他圆过去。可现在，那个位置空着，连空气都显得稀薄。

午休时，同事约他去楼下的餐厅吃饭。路过茶水间，他听见两个实习生在小声聊天。

不重要实习生1：“听说马老师今天提交了离职申请，下周就走了。”

不重要实习生2：“啊？他不是一直说要等这个项目结束吗？”

不重要实习生1：“谁知道呢，可能是国外的进修项目催得紧吧……”

丁程鑫的脚步顿住，手里的水杯差点滑落。他以为马嘉祺也会等项目收尾，以为他们至少还能在公司里再见几面，却没想到，他连这点“余地”都不肯留。

下午的工作效率很低，丁程鑫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半天没画出一笔。手机在桌面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马嘉祺的公寓明天开始转租，你要是有东西在那边，今天尽快去拿。”

是马嘉祺的朋友发来的。丁程鑫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半天，最终还是回复了“好”。

马嘉祺的公寓离公司不远，丁程鑫以前经常来。他站在公寓门口，输入熟悉的密码，门锁“咔哒”一声打开，像是打开了一个尘封的盒子。

房间里的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零散的杂物。沙发上还放着他去年冬天落下的灰色围巾，书架上摆着几本他没看完的书，阳台的花盆里，拿出他亲手种的薄荷，因为没人浇水，叶子已经蔫了大半。

丁程鑫走过去，轻轻抚摸着薄荷的叶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得难受。他记得马嘉祺以前总说，薄荷的味道很提神，适合他这种经常熬夜的人，那时他们还开玩笑说，等薄荷长茂盛了，就用来泡柠檬水喝。

他在衣柜的最底层找到了一个纸箱，里面装着他留在这儿的几件衣服，还有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他们去年在海边拍的照片，照片上丁程鑫笑得眉眼弯弯，马嘉祺站在他身边，微微侧着头，目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丁程鑫把相框抱在怀里，蹲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以为自己能做的洒脱，以为说了“就这样吧”就能彻底放下，可真的面对这些充满回忆的痕迹时，他才发现，那些藏在心里的爱与不舍，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他瞥见鞋柜上放着一双男士拖鞋——是去年他给马嘉祺买的，米白色的，上面绣着小小的星星图案，马嘉祺当时还笑他幼稚，却每天都穿着。

丁程鑫走过去，拿起那双拖鞋，指尖划过上面的星星图案。他忽然想起马嘉祺曾说过，等他进修回来，就带他去看真正的星星，去那种没有雾的地方。

可现在，别说看星星了，他们连再见一面，都成了奢望。

走出公寓楼时，夕阳正缓缓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丁程鑫抱着纸箱站在路边，看着往来的行人，忽然觉得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病能不能治好，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没有马嘉祺的日子，他该怎么过。

手机又响了，是马嘉祺发来的信息。还是那熟悉的号码，却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马嘉祺东西拿完了吗？钥匙放在门口的地毯下就行。

丁程鑫看着信息，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回复不出来。他把钥匙放在地毯下，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夕阳的余晖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他知道——这个曾经充满他们欢声笑语的地方，再也不属于他了。而他和马嘉祺之间，也真的只剩下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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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者等收假了就要去上学了，所以，这几天尽量一次性更好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