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荣岁岁,美得让史官掷了笔。
黑卷发垂到腰际,红瞳流转间,比最烈的酒还能醉人。皇帝赐了“天下第一美人”的匾额,也引来了数不清的暗箭。艳美人失了势被禁冷宫,那些被他得罪过的人,终于敢露出獠牙。
那晚他被堵在假山后,迷药香气漫过来时,以为自己死定了。迷蒙中听见金器落地脆响,还有道冰冷的声音:“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本王的人?”
再睁眼,是荣恩棋的寝殿。金丝帐幔垂着,大哥坐在床边,金发散在肩头,紫眸里没了往日的笑。“醒了?”他递过温水,指尖碰着唇,带着凉意。
“谁要你多管闲事。”荣岁岁别过脸,声音哑得厉害。
“哦?”荣恩棋挑眉,语气慢悠悠的,“那我现在送你回去,让他们把你扔进蛇窟?”
荣岁岁僵了僵。他知道大哥说到做到。这些年,荣恩棋总在他闯祸后收拾烂摊子,也总在他最狼狈时补刀。他像被猫爪按住的鼠,恨得牙痒,却逃不掉。
“我娘……”他低声问,红瞳蒙上水汽,“她还好吗?”
荣恩棋沉默片刻:“送了药,暂时无碍。”他伸手将一缕卷发别到他耳后,“但这宫里,光靠‘还好’活不下去。”
荣岁岁抬眼,撞进深不见底的紫眸。大哥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心:“父皇身子差了,太子位悬着。他们动你,是想打击我。”指尖停在他下颌,微微抬起,“六弟,想活,想救你娘,就得选边站。”
红瞳猛地收缩。荣岁岁看着这张与皇帝几乎一样的脸,忽然懂了。大哥从不是在帮他,是在圈养他——像养只漂亮带刺的宠物,必要时,能成最锋利的武器。
“我选你。”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荣恩棋笑了,那笑终于染上几分真,像冰雪初融:“真乖。”他俯身,在额间印下一吻,“记住,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谁动你,我诛他九族。”
月光漫进来,照亮荣恩棋金发上的暗纹,也照亮荣岁岁红瞳里的水光。他知道自己跳进了更深的漩涡,可这漩涡里,有他唯一能抓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