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味道

小卖部门口挤满了刚下课的学生，空气里混杂着冰柜的冷气、烤肠的焦香和少年们蓬勃的热意。

凌放像一尾灵活的鱼，拉着陈默在人群里穿梭，目标明确地直奔冷藏柜。

“老板，两瓶可乐！”他声音响亮，同时利落地掏出钱。他将其中一瓶可乐塞到陈默手里。

“喏，你的。”凌放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庆祝你考年级第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顺便庆祝我物理进步！”

陈默握着那瓶冰凉的可乐，指尖传来的冷意却无法降低脸颊的温度。

他低着头，目光落在瓶子图案上，轻声说：“谢谢。”

“谢什么！”凌放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咬开吸管塑料膜，满足地吸了一大口。

两人靠在走廊栏杆上，暂时远离喧嚣。午后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筛下细碎的光斑。

就在这时，云逸阳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目标明确地扑向冰柜，嘴里嚷嚷着：“渴死了渴死了！彦彦你要喝什么？我请客！”

跟在他身后的林彦青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他停下脚步，语气放缓道：“你慢点，我又不和你抢。”

“怎么能随便！快说，矿泉水？果汁？还是……”云逸阳扒着冰柜门，扭头看林彦青，眼睛亮晶晶的。

林彦青对上他那期待的目光，终是没再坚持。

唇角牵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声音也放软了几分：“水就好。天热，你也别喝太冰的。”

“得令！”云逸阳像是接收到某种特许，立刻麻利地拿出两瓶常温矿泉水，付了钱。

转身先把一瓶塞到林彦青手里，“喏，你的。”自己才拧开另一瓶，痛快地灌了好几口，然后像是刚发现新大陆似的。

朝着凌放和陈默扬起灿烂的笑容：“嘿！放哥！默哥！你俩也在这儿偷闲啊！”

凌放笑着捶了他肩膀一下：“什么叫偷闲，我们是正当庆祝！”

云逸阳凑近，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庆祝？庆祝啥？是不是庆祝……

林彦青看着云逸阳格外热情的态度，用英语书轻轻敲了下云逸阳的后背：“阿云，买完水就回去。那道完形填空你还没搞懂。”

“哎呀彦彦，马上马上！”云逸阳嘴上应着，脚却没动，又对凌放说，“放哥，晚上篮球场约不约？这次我肯定防住你！”

凌放正要回答，林彦青已经伸手拽住了云逸阳的胳膊。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晚上阿云他要给我讲文言文。没空。”这话是对凌放说的，眼神却淡淡瞥向云逸阳。

云逸阳瞬间蔫了，哀嚎一声：“啊？彦彦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阿云不想给我讲题吗？”林彦青轻声问，指尖轻轻拉住他衣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走了，别打扰别人。”

云逸阳心头一紧，那丝委屈让他顿时歉疚，一边安慰着林彦青，一边还不忘回头说放哥默哥再见！

凌放看着那拉拉扯扯走远的两人，忍不住笑着摇头：“云逸阳这小子，也就林彦青治得了他。”

陈默看着林彦青和云逸阳打闹无奈笑了笑。

这时，赵媛儿和姜一凡、丁倩也从小卖部出来。

赵媛儿手里抱着一堆零食，满足地眯着眼。

姜一凡还在低头看他那本小说，丁倩则安静地跟在一旁看书。

姜一凡从书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幽幽地说：“媛儿，你手里的薯片够请我们几人吃到撑。

赵媛儿脸一红，作势要打他：“姜一凡！看你的小说吧！”

丁倩在一旁放下书，对陈默和凌放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凌放哈哈一笑，大方地说：“下次，下次一定请！”

简单的寒暄后，三人也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持续的蝉鸣。

凌放几口喝完了牛奶，将空盒投入垃圾桶，又凑到陈默身边。

继续他之前被打断的兴奋计划：“小默下周可以去看我篮球比赛吗？

陈默小口啜饮着早已不那么冰凉的奶液，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带着一丝苦涩。

他能去吗？以什么身份？他会只看着凌放一个人吗？会不会太明显？

他听着凌放充满期待的话语，感受着他毫无阴霾的热情，那句“好兄弟”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他汹涌的心事面前。

他再次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凌放却仿佛得到了宝物，更加高兴，。

“快上课了。”陈默移开视线，声音干涩地提醒，同时再次下意识地避开了凌放想揽过来的手臂，快步向前走去。

他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凌放跟上来的脚步声和依旧欢快的话语，用力攥紧了手里空掉的可乐瓶。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这份看似触手可及的亲近，这份被朋友们调侃起哄的“关系。

就像这夏日的蝉鸣，热闹地包围着他，却永远无法真正触及他心底那片孤独的、无声暗恋的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