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的第一觉晚月睡的并不安稳,一夜噩梦全是在瑞士不好的回忆。晚上的团圆饭也基本全靠见到哥哥弟弟们的欣喜所支撑。
“回家,回家.....哥,带我.....回家。”
厨房总在清晨飘着温吞的香气。熙旺刚把削好的山药块倒进砂锅,转身就见晚月靠在门框上,一身纯黑的睡衣宽松柔软,露出手腕上那道浅疤,发梢还沾着点未干的水汽。
“熙旺哥,”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倦,目光落在砂锅上。
“以前你煮山药粥,总不喜欢多放糖,我那时候还跟你闹,要吃甜的。”
熙旺手里的汤勺顿了顿,指尖蹭过温热的锅沿:“现在还喜欢吃甜的吗?冰糖在那边白瓷盘里,你要是想加……”
话没说完,晚月已经走过来。她没去碰冰糖,反而伸手帮他把耷拉下来的衣领理了理,指腹不经意擦过他的锁骨。
“不了,在外面五年了,回来了想尝尝哥现在的口味。”弯腰拿碗时,发梢扫过熙旺的小臂,像羽毛轻挠。
“对了,昨天搬来的薄荷,我放在阳台了,等会儿泡杯茶给你?你以前执行任务回来,总说我给你泡的薄荷能醒神。”
熙旺喉结滚了滚,把汤勺递到她手里:“好。粥还要煮十分钟,你……你先坐会儿。”
他转身去洗手,水流声里,总觉得后背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哥,你洗山药的时候,是不是总把皮削得特别薄?我在瑞士偷偷煮着吃的时候,削山药总削到手指。”
熙旺关了水流,手上水滴滑落,目光落在她没碰过的冰糖盘上:“你那时候最不喜欢碰这种难削皮的,现在……还会削到吗?”
晚月走过去,从碗柜里抽了块干毛巾,踮脚递到他面前。胳膊抬起来时,睡衣下摆往上缩了点,露出一小节泛着白的腰。
她故意把毛巾往他手边送了送,指尖擦过他的指节:“现在不会啦,就是煮不出哥的味道。”
她顿了顿,眼睛弯成月牙,“要不……以后我跟哥学煮山药粥?早上起早点,还能帮你洗山药。”
熙旺接过毛巾的手紧了紧,擦手的动作慢了半拍:“你要是没睡好,就多睡会儿,不用早起。我……我能应付。”
晚月却摇了摇头,伸手碰了碰砂锅的盖子,热气熏得她睫毛颤了颤:“不睡了,梦里总看见瑞士的雪,冷得很。在厨房待着好,有粥香,还有哥在。”
她侧过头看他,眼底的淡青被嫩白的脸衬得更显人憔悴。
“对了哥,粥煮好后,能不能先盛小半碗给我?我刚才站在这儿,就想喝口热的,在那全是凉牛奶。”
熙旺喉结滚了滚,没说话,只是从橱柜里拿出个浅口碗,放在她面前的台面上。
碗沿还留着上次他洗过的水痕,他指尖蹭过碗边,轻声说:“等会儿盛的时候,我给你多留两勺米油。以前的你不争不抢的却最爱这一口,每次被小辛抢了舀走,你都爱一个人在药房生闷气!”
晚月看着那只碗,忽然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哥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她的指尖在他袖子上多停了两秒,像在确认什么,“那以后……哥还能只留给我吗?”
熙旺抬眼时,正撞见她眼底没藏住的期待。
他点了点头,声音比粥还温:“当然。”
刚回国的几天总是很忙,忙着收拾,忙着重新适应。
客厅的地板上铺着旧棉布,晚月正翻着从旧工厂搬来的樟木盒。
熙旺刚擦完桌子过来,就见她举着枚平安扣抬头,眼里亮得像浸了月光。
“熙旺哥,这个还在啊?”那枚平安扣边缘有道浅痕,是当年她发烧时磕在床头的。
“干爹当年说你换了新的,我还难过了好久。”
熙旺蹲下来,手指悬在平安扣上方,没敢碰:“没换,一直放在战术包内侧,跟了我五年。”
晚月刚把平安扣放进他手心,熙旺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链尾坠着枚新的平安扣,和旧的纹路一模一样。
“你看,这是哥后面新买的,当时你攥着不放觉得你喜欢,我特意找工匠师傅做的。”
见熙旺耳根红透,她笑着用指腹戳了戳他手背上的茧,“哥,你当年说这道痕是我们的小记号,是吧?”
晚月突然往前凑了凑,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的草药香。
熙旺攥着两枚平安扣,手心发烫。他想开口说“没忘”,却见晚月已经起身,顺手把落在他肩上的线头摘了。
“哥,你衣服上沾了棉絮,昨天搬医书时蹭的吧?”
明天就要搬去803,晚月正收拾《中医图谱》。走到走廊拐角时,没注意熙旺抱着纸箱过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医书散在地上,熙旺急忙弯腰去捡,手指先碰到了书页。
晚月却按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扣住他的指缝:“熙旺哥,803的窗台,能不能帮我摆两盆薄荷?就像旧工厂那样,早上能晒到太阳。”
熙旺的手僵在书页上,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凉意:“好,下午我去花市买。”
晚月松开手,捡起最上面的医书,故意把折角露出来。
那一页画着止血的草药方,旁边还有她当年写的小字:“熙旺哥的伤口,用这个敷好得快。”
她抬头笑,眉眼弯得像月牙:“晚上搬完东西,哥我给你送薄荷茶吧,这两天我重新配了点新配方,比以前好喝。”
熙旺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宽松的裤脚摆扫过他的脚踝。
他弯腰捡起剩下的医书,发现每一页的折角,都是当年他受伤时用过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