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的睡眠向来很浅,任何一丝异动都足以让她从混沌中惊醒。当窗户方向传来那声几乎微不可闻、却精准撬动锁舌的“咔哒”声时,她已瞬间睁开了眼睛。琥珀金的竖瞳在黑暗中收缩,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指尖已探入枕下,握住了那柄熟悉的短刀刀柄。
她像一抹游魂,紧贴着墙壁阴影移动,呼吸敛至最低。客厅里,入侵者的脚步声极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探寻,并非职业杀手那种绝对的寂静,却更显目的不明。
计算着距离,感知着气息。就在对方靠近卧室门廊,身形在月光下投出模糊影子的刹那,晚月动了!身影如鬼魅般扑出,右手短刀带着冰冷的寒光,直刺对方咽喉要害,左手则如铁钳般扣向对方持械的手腕,标准的、不留余地的杀招。
“唔!”来人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显然没料到袭击如此凌厉致命。
就在刀锋即将划破皮肤,指尖即将锁死腕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猛地钻入晚月的鼻腔。同时,她扣住的手腕传来的触感,让她心脏猛地一沉!
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刀尖距离对方的喉结仅剩毫厘。
借着窗外渗入的惨淡月光,她看清了那张写满惊愕与后怕的脸,是小辛!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映着她冷冽的杀意,还有一丝未被完全压下的、属于猎物的本能战栗。
“晚月?!cao……是我!”他急促地低吼,声音因紧张而沙哑。
晚月没有立刻收回刀,扣住他手腕的力道甚至加重了几分,声音像是淬了冰:“你找死吗?小辛!”
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我完全可以割开你的喉咙!”
深夜,潜入,这种行径在她现在的认知里,就只有敌人。
小辛被她眼神里未散的杀气刺得生疼,但手腕上传来她指尖的微凉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却奇异地混合着恐惧,点燃了更汹涌的情绪。
他没有试图挣脱,反而迎着她冰冷的目光,胸膛剧烈起伏,语气带着豁出去的执拗:“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动手!但我必须来!白天在医馆,你戴着那副鬼眼镜,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菊花茶?去TM的菊花茶!”
他激动起来,另一只手试图抓住她的胳膊,却被晚月警惕地躲开。
他眼神一暗,语气更加急切,甚至带上了委屈:“我不想再隔着人海看你!不想看你被熙旺哥、胡枫哥、阿威哥甚至仔仔包围,看到!还有熙蒙哥……他看你的眼神……我受不了!晚月,我快疯了!”
他的话语混乱而炽热,像失控的野火,试图焚烧一切阻隔。
晚月沉默地听着,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理智在尖叫着警告,情感却在黑暗角落里蠢蠢欲动。
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嫉妒和占有欲,像一根根细针,刺破她层层包裹的心防。
就在这时,因为打斗与挣扎,晚月身上那件丝质睡袍的腰带有些松散,领口微微滑落,露出了左侧锁骨下方一片肌肤。而在那本该光洁的肌肤上,一道扭曲狰狞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浅白的、不平整的光泽,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其上。
小辛的目光瞬间被钉住了。他所有的激动、委屈、不甘,在那一刻凝固,转化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心疼。
“这……这是什么?”他的声音陡然变了调,带着一丝颤抖。他不再试图去抓她的胳膊,而是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道疤痕,却又怕弄疼她般停在半空。
晚月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拉紧衣襟遮掩,动作快得带上了狼狈。
小辛却更快一步,他忘记了刚才的冲突,忘记了还抵在喉间的刀,猛地用力,挣脱了她扣住他手腕的力道,双手粗暴地抓住了她睡袍的领口,向两边一扯!
“你干什么!”晚月厉声低喝,试图阻止,但已经晚了。
更多的疤痕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除了锁骨下那道,肩胛、手臂,甚至腰侧,都有深浅不一、形状各异的旧伤痕迹。
鞭痕、切割伤甚至还有小片密集的、像是反复撞击或摩擦留下的印记。这些疤痕与她白皙的肌肤形成残酷的对比,无声地诉说着她曾在瑞士经历过的、远超他们想象的炼狱。
小辛的呼吸骤然停滞,眼睛瞬间红了。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暴怒的心疼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冲动:“谁干的?!是不是瑞士那帮杂种?!干爹他知道吗?他就这样让你回来?!”
他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痛苦。他已经无暇顾及如果被干爹发现的后果。
晚月在他激烈的情绪和赤裸的目光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愤和难堪。她猛地挥开他的手,将衣襟拢紧,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关你的事。出去。”
“不关我的事?”小辛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伤,他从后面猛地抱住她,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
他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哑,带着哽咽,“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晚月……我看到这些……我这里……”他抓着她的手,强行按在自己左胸口,那里,心脏正疯狂地、疼痛地跳动着,“我这里疼得快炸了!”
他炽热的体温,剧烈的心跳,还有颈窝处传来的、他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像一股强大的暖流,冲击着晚月冰封的心河。她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身体在他怀里微微发抖。
“告诉我……”小辛的声音低哑下去,带着哀求,嘴唇贴着她敏感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喷洒其上,“晚月,别推开我……让我知道,让我和你一起疼……”
他轻轻地、试探地吻着她的耳垂,然后是脖颈,沿着那道隐藏在衣服下的狰狞疤痕的边缘,落下细碎而滚烫的吻。
每一个吻都带着无尽的心疼和珍视,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抚平那些过去的创伤。
晚月紧闭着眼,剧烈颤抖的睫毛昭示着她内心的防线已经开始节节败退。她想起在瑞士被抛弃的冰冷和孤独,想起训练时打破并违背自己近30年(现实世界加上小世界去瑞士的年龄时间)道德、人性认知的痛苦与绝望,再对比此刻身后怀抱的温暖与坚定,一种巨大的疲惫和渴望席卷了她。
她猛地转过身,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捧住了小辛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再是被动的接受,而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宣泄和确认。它激烈、野蛮,甚至带着一丝血腥味,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吸入腹中。
小辛仅愣了一瞬,便以更狂热的姿态回应。他紧紧拥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
两人踉跄着跌撞到墙边,呼吸交织,急促而滚烫。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在她背部游移,隔着薄薄的丝质睡袍,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绷紧的肌肉线条和那些凸起的疤痕纹路。
每一次触摸,都让他的心揪紧一分,也让他更加确定,他放不开手了,这辈子都放不开了。他小辛爱自由更爱晚月。
“晚月……晚月……”他在亲吻的间隙,一遍遍呢喃着她的名字,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又像是在宣誓主权。
晚月仰着头,承受着他暴风骤雨般的亲吻和抚摸,身体深处沉睡已久的情感被彻底唤醒。她不再思考对错,不再顾虑后果,只是遵循着本能,回应着他,指甲甚至在他结实的后背抓挠出红痕。
衣衫在混乱中变得凌乱不堪。当小辛滚烫的手掌终于探入睡袍下摆,抚上她腰间另一处明显的凹凸不平的旧伤时,晚月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这声呜咽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几乎失控的小辛。他动作猛地顿住,抬起头,在黑暗中紧张地搜寻着她的表情。
“对不起……我……”他声音沙哑,带着慌乱,以为弄疼了她。
晚月却摇了摇头,主动将唇再次印上他的,堵住了他未完的道歉。只是这个吻,变得温柔而缠绵,带着一种无声的许可和更深的沉沦。
她引导着他的手,重新回到那些疤痕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卸下伪装的脆弱:“很丑,是吧……”
“不!”小辛急切地打断她,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唇瓣在她伤痕所在的肌肤上流连,“一点都不丑……这是你的勋章……只是……”他的声音再次哽咽,“只是它让你疼了……我恨我没能在你身边……”
这一夜,黑暗吞噬了所有的言语,只剩下彼此交融的呼吸、心跳,以及那在伤痕与炽热爱意交织中,悄然滋长、再也无法分割的羁绊。
这一夜,也有人在冰冷的屏幕前,悄然改变了心中的棋局。界限已破,水面之下的暗流,开始转向更不可预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