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灯在凌晨两点依旧亮着，惨白的光映在程砚脸上，衬得他眼底的青影愈发明显。他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警校年鉴，指尖停在一页照片上——那是六年前，警校侦查专业大二实训汇报的合影。照片里，他站在角落，神情淡漠，而沈曜站在前排中央，肩背挺直，目光如炬。两人之间隔着三个人的距离，却仿佛隔着整个青春。
窗外，雨已停，但夜仍沉。程砚轻轻合上年鉴，指尖在封面上停留片刻。那场实训，是他和沈曜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合作。
——
六年前，警校模拟缉毒行动。
“目标藏匿于城东废弃工厂，携带高危毒品，极可能持有武器。”教官的声音在指挥室回荡，“行动组由沈曜带队，技术支援组程砚负责情报分析与定位。”
程砚坐在监控屏前，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他通过热成像发现工厂西侧有微弱体温反应，但系统判定为流浪猫。他皱了皱眉，调出红外增强模式，终于捕捉到一丝异常——那人影蜷缩在角落，呼吸极浅，像是受过专业反侦察能力训练。
他立刻将坐标发送给沈曜。
耳机里传来沈曜低沉的声音：“收到。行动组分两路包抄，注意隐蔽。”
程砚盯着屏幕，心跳不自觉加快。他从未与沈曜并肩作战过，但这个名字，他早已听过太多次——警校格斗冠军、射击满分、逻辑推理第一。他以为对方会是个张扬的人，可真正见了，才发现沈曜话极少，眼神却极稳。
突击开始。
沈曜带队突入工厂，动作利落，战术配合精准。可就在他们逼近目标时，对方突然引爆了烟雾弹，整个厂房瞬间被浓烟吞噬。
“失去视线！重复，失去视线！”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呼喊。
程砚迅速调出声波监测系统，捕捉到一丝细微的脚步声——那人正从地下排水管撤离。
“沈曜！”他猛地按下通话键，声音罕见地带着紧迫，“西侧排水管，他要逃！”
耳机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沈曜冷静的指令：“B组封堵出口，A组跟我走！”
十分钟后，目标被擒获。
行动结束，沈曜带着人走出工厂，脸上沾着灰尘，却掩不住眼底的锐利。他走到程砚面前，摘下战术手套，伸出手：“合作愉快。”
程砚愣了一下，才伸手与他相握。沈曜的手掌宽大而温热，握得坚定，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
“你发现得很快。”沈曜看着他，眼神认真，“如果没有你，他早就跑了。”
程砚低头，避开那道太过直白的目光：“我只是做了分内事。”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那种情况下保持冷静。”沈曜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你父亲……也是这样的人。”
程砚心头一震，抬眼看他。
沈曜却已转身，只留下一句：“明天体能测试，别迟到。”
风拂过操场，程砚站在原地，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东西，好像从那一刻起，就悄然改变了。
——
现在，市局缉毒支队。
程砚合上档案，起身走向窗边。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城市在晨雾中缓缓苏醒。他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到一张模糊的旧照——小学六年级的班级合影。他和沈曜并肩而立，他面无表情，沈曜却微微侧头，看着他笑。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未来会以怎样的方式重逢。
手机震动，是沈曜的来电。
“今天上午九点，市局会议室。”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昨夜的疏离，“有个新案子，和‘灰鸦’有关。你必须来。”
程砚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轻声应道：“好。”
他知道，这不只是一个案子的开始。
而是他和沈曜，真正并肩的开始。
而那些藏在旧时光里的目光、沉默与未说出口的话，终将在风暴中，被一一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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