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垂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他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铅灰色的云层散了些，漏下几缕微弱的天光，落在雷淬崖底的乱石堆上。
崖壁上的雷光已经淡了，只剩下潮湿的水汽裹着泥土的腥气，钻进他的鼻腔。
他动了动手指，意外地没感觉到后背的剧痛——低头看去，昨天被钢刀划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连结痂的痕迹都没有。
他撑起身子，发现浑身的力气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握拳时，能清晰感觉到气血在经脉里奔涌，像有条温热的小溪在流转，连之前冻得发紫的指节，都变得温热有力。
陆沧州“醒了？”
不远处传来陆沧洲的声音。
苏星垂抬头，看见老人正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矿石，指尖萦绕着淡淡的乳白色气血，矿石在他手里慢慢被捏成了粉末。
苏星垂“陆前辈……”
苏星垂挣扎着站起来，刚想行礼，却被陆沧洲抬手制止了。
陆沧州“先试试你的身子。”
陆沧洲指了指旁边一块半人高的玄铁矿石。
陆沧州“用尽全力，打一拳。”
苏星垂愣了一下，随即握紧拳头。
他能感觉到胸口的青铜古镜微微发烫，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到拳头上。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玄铁矿石狠狠砸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玄铁矿石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纹路，碎石簌簌往下掉。
苏星垂自己都愣住了。
苏星垂昨天他用尽全力也只能在矿石上留下一道白印，现在竟然一拳就砸裂了？
陆沧州“九转金刚体第一转，雷淬凡躯，果然不凡。”
陆沧洲放下手里的矿石粉末，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
陆沧州“这古镜是我沧溟派的镇派信物，能引天地雷霆淬体，你能激活它，说明你与武道有缘。”
苏星垂摸了摸胸口的青铜古镜，镜面冰凉，却像是和他的气血连在了一起。
苏星垂“沧溟派……是什么？”
“是万年前，凡域最强大的武道宗门。”
陆沧洲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
“那时候，仙武还未分裂，武者也能吸收灵气淬体，可惜后来仙门守旧派篡改典籍，污蔑武道‘乱纲常’，联合投仙派灭了沧溟派，只剩下我这老头子，守着些残卷苟活。”
苏星垂攥紧了拳头。
苏星垂“柳清玄……赵虎……他们都是凶手！”
陆沧州“光有恨不够。”
陆沧洲站起身，走到苏星垂面前。
“你现在只是武徒境初期，就算有九转金刚体，也打不过赵虎，更别说柳清玄那样的道基境修士。要报仇，要护凡域，就得先变强。”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递给苏星垂。
陆沧州“这是《沧溟气血诀》的基础篇，能教你怎么运转气血，凝练肉身。武道不同于仙道，没有灵根也能修，但必须靠实战淬炼——从今天起，我教你练拳。”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星垂跟着陆沧洲在雷淬崖底修炼。
每天天不亮，他就跟着陆沧洲练扎马步，一站就是两个时辰，直到双腿发酸，气血在丹田聚成一团暖流；
然后是打拳，陆沧洲教他一套“崩山拳”，每一拳都要调动全身气血，砸在崖壁的岩石上，直到拳头红肿麻木；
晚上，陆沧洲会带着他去崖底的溪流里猎杀“雷纹鱼”——这种鱼受雷霆滋养，肉质里带着微弱的灵气，吃了能加速气血运转，是最好的淬体食材。
苏星垂学得极快。
他本就有股韧劲，想起母亲的死，想起矿场里矿工们的苦难，就更拼了命地练。
有时候拳头砸得血肉模糊，他就用溪流里的冷水冲一冲，咬着牙继续；扎马步站到腿抖，他就盯着崖壁上的雷光，告诉自己不能停下。
半个月后，苏星垂的气血比之前凝练了一倍，出拳时能听到轻微的破空声，一拳能砸碎半人高的玄铁矿石——他突破到了武徒境后期。
陆沧州“光有蛮力还不够。”
这天早上，陆沧洲看着苏星垂砸裂岩石，摇了摇头。
陆沧州武道讲究‘气血淬刃’，要把气血附在兵器上，让兵器也有‘灵性’。你试试这个。”
他扔给苏星垂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刀，是之前武馆弟子掉落的，刀身有个缺口，却还算锋利。
苏星垂握住铁刀，按照《沧溟气血诀》的方法，调动丹田的气血往手臂涌去。刚开始，气血刚到刀柄就散了，试了十几次，才终于有一缕淡淡的乳白色气血缠上了刀身。他挥刀朝着一块岩石劈下去。
“嗤！”
岩石被劈成了两半，切口平整，比之前用拳头砸的利落多了。
陆沧州“不错。”
陆沧洲点了点头。
陆沧州“明天我们离开雷淬崖，去黑拳城。”
苏星垂“黑拳城？”
苏星垂疑惑地问。
陆沧州“那是凡域最大的实战场地，里面有武徒境、武师境的修士切磋，也有生死斗。”
陆沧洲的眼神变得严肃。
陆沧州“雷淬崖只能帮你打基础，真正的武道，要在生死场上练。而且，黑拳城离黑风矿场近，说不定能查到赵虎的消息。”
提到赵虎，苏星垂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握紧手里的铁刀，刀身的气血又浓了几分。
第二天一早，两人收拾好东西，朝着黑拳城的方向出发。断云山脉的山林里布满了危险，有受灵气影响变异的“食人藤”，也有武徒境后期的“青纹兽”。陆沧洲很少出手，大多时候让苏星垂自己应对。
一次，他们遇到了一头青纹兽，獠牙锋利，皮毛坚硬，一爪子就把旁边的大树拍断了。苏星垂刚开始有些慌乱，被青纹兽逼得连连后退，手臂被爪子划了一道口子。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想起陆沧洲说的“肉身即兵器”，调动气血附在铁刀上，趁着青纹兽扑过来的瞬间，一刀刺进了它的眼睛。
青纹兽惨叫着倒下，苏星垂喘着粗气，看着刀身上的血迹，心里多了几分底气——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斩杀妖兽。
陆沧洲走过来，看了眼他手臂的伤口，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陆沧州“气血运转得越来越顺了，再遇到几次这样的实战，你就能突破到武师境。”
两人走了三天，终于看到了黑拳城的轮廓。那是一座用黑色岩石砌成的城池，城墙高达十几丈，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刀痕，透着一股血腥的气息。城门口挤满了人，大多是穿着短打、背着兵器的武者，还有些穿着华贵的人，应该是来押注的富商。
陆沧州“记住，在黑拳城，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陆沧洲拍了拍苏星垂的肩膀。
陆沧州“想打生死斗，就去城中心的‘生死台’；想找切磋的对手，就去东边的‘演武场’。你的目标，是在一个月内，打上生死台的前十。”
苏星垂点了点头，抬头望着黑拳城的城门，城门上方“黑拳城”三个大字透着冰冷的杀气。他握紧手里的铁刀，胸口的青铜古镜微微发烫——这里，将是他变强的第一步，也是他复仇的开始。
就在这时，城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一群穿着黑短打的人簇拥着一个瘸腿的壮汉走了过来，壮汉脸上的刀疤格外显眼，正是赵虎！他身边跟着几个武馆弟子，手里拿着一张画像，正在盘问进城的人。
苏星垂心里一紧，下意识想躲，却被陆沧洲按住了肩膀。陆沧洲压低声音。
陆沧州“别慌，他还认不出你。你现在的气血比之前强了不少，气息也变了。”
苏星垂深吸一口气，跟着陆沧洲，混在人群里往城门走。赵虎的目光扫过他们，在苏星垂身上停了一下，却没多想，又转向了其他人。画像上画的是苏星垂半个月前的样子，穿着破旧的矿奴衣服，脸色蜡黄——现在的苏星垂，面色红润，眼神锐利，和之前判若两人。
走过城门时，苏星垂听到赵虎跟身边的弟子说：“柳仙师说了，找不到那小子，就多抓些矿工去炼药。再过几天，我们就去黑风矿场，把剩下的人都带走！”
苏星垂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他没有回头，跟着陆沧洲走进了黑拳城——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等他站上生死台的那一刻，就是赵虎付出代价的时候。
黑拳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吆喝声、兵器碰撞声，还有赌徒们的嘶吼声。陆沧洲带着苏星垂走到东边的演武场，指着一个正在和人切磋的武徒境后期武者。
陆沧州“看到了吗？那就是你第一个对手。上去，用崩山拳，赢了他。”
苏星垂握紧铁刀，一步步走向演武场中央。周围的人注意到他，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这个穿着朴素、眼神却格外坚定的少年。
“这小子是谁啊？看着面生得很。”
“怕不是来送死的吧？他对面可是王三，打了十几场都没输过！”
“等着看吧，说不定是个硬茬子！”
苏星垂站在王三面前，抱了抱拳。
苏星垂“苏星垂，请指教。”
王三嗤笑一声，挥了挥手里的铁棍：“毛都没长齐，也敢来演武场？我劝你还是赶紧滚，免得被我打断腿！”
苏星垂没有说话，只是调动丹田的气血，一缕乳白色的气血缠上了铁刀。他看着王三，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从雷淬崖底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矿奴了。
王三见他不说话，恼羞成怒，举起铁棍朝着苏星垂的脑袋砸了下来。苏星垂侧身躲开，同时挥刀朝着王三的手腕劈去——刀身上的气血闪着微光，速度快得超出了王三的预料。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这么厉害。王三又惊又怒，赤手空拳朝着苏星垂扑过来，想要靠蛮力压制他。苏星垂不退反进，调动全身气血，一拳砸在王三的胸口——正是崩山拳的招式！
“嘭！”
王三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吐了口血，再也爬不起来。
苏星垂收刀而立，看着地上的王三，又看了眼周围震惊的人群，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这就是力量的滋味，是能保护自己、保护别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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