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高一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十一月末就下了第一场雪。

宋秽音早上出门时，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踩在脚下咯吱响。她走到教室门口，看见沈南意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那支黑色钢笔，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窗户上结了层薄霜，他的侧脸映在上面，像幅安静的水墨画。

“早。”宋秽音走过去，笑着说。

沈南意抬头，看到她，眼神里露出点惊讶，然后点头：“早。你怎么这么早？”

“我哥说下雪天路滑，让我早点出门，”宋秽音放下书包，看见他草稿纸上写满了英语单词，“你还在背单词啊？你英语不是很好吗？”

“下个月有英语竞赛，想再准备准备，”沈南意把钢笔帽盖上，“你要不要一起参加？你的英语也很好，我们可以一起复习。”

宋秽音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啊，我正好想提高一下英语水平。”

从那天起，他们的自习时间又多了一项内容——一起复习英语竞赛。沈南意的英语词汇量很大，语法也很扎实，他会帮宋秽音整理高频词汇，教她如何快速分析长难句；宋秽音的口语很好，发音标准，她会帮沈南意纠正发音，陪他练习口语对话。

有一次，他们在图书馆复习到很晚。走出图书馆时，雪又开始下了，细小的雪花落在头发上，很快就化了。沈南意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黑伞，递到宋秽音手里：“你拿着，我家离得近，跑回去就行。”

“不行，”宋秽音把伞推回去，“你会感冒的，我们一起打吧，我家也不远。”

沈南意没再拒绝，撑开伞，把伞往她这边偏了偏。伞不大，他们的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宋秽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雪的清冷，比任何香水都好闻。她偷偷看了一眼沈南意，他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头发上沾了些雪花，像撒了把碎钻。

到宋秽音家小区门口时，雪已经停了。宋秽音把伞还给沈南意，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送我回来，”她说，“那我上去了，你路上小心。”

“嗯，”沈南意点点头，看着她转身走进楼道，突然开口，“宋秽音，明天早上我在小区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去学校。”

宋秽音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她回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真的吗？”

“真的，”沈南意说，嘴角微微上扬，“七点，别迟到。”

那天晚上，宋秽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沈南意在伞下的侧脸，想起他说“明天早上等你”时的语气，想起他递过来的薄荷糖和钢笔——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甜，又这样的涩，像冬天里刚摘下来的果子，咬一口，又酸又甜，让人忍不住想再尝一口。

第二天早上，宋秽音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沈南意已经在那里了，手里拿着两个热乎的肉包，递给她一个：“我路过早餐店买的，你尝尝，挺好吃的。”

宋秽音接过肉包，咬了一口，温热的肉汁在嘴里散开，暖得她心里都发烫。“很好吃，”她说，眼里满是笑意，“谢谢你。”

“不客气，”沈南意说，和她并肩走在雪地上，“今天英语课要听写单词，我昨天整理的高频词汇，你记得看。”

“嗯，我看了，”宋秽音点头，“我还把不会的单词标出来了，等会儿问你。”

他们就这样，每天早上一起上学，晚上一起自习，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复习英语竞赛。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连杜知意和洛栖都看在眼里。杜知意每次都会调侃宋秽音：“秽音，你和沈南意是不是在一起了？每天形影不离的，比我这个闺蜜还亲。”

宋秽音每次都会脸红，说“只是同学”，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蹦蹦跳跳的。她知道，她对沈南意的喜欢，已经越来越深了，深到她开始期待每天早上的相遇，期待自习课上的并肩，期待放学路上的同行，甚至期待他偶尔的对视，和那句不经意的“宋秽音”。

英语竞赛那天，宋秽音发挥得很好。走出考场时，沈南意已经在门口等她了，手里拿着一瓶温热的牛奶，递给她：“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宋秽音接过牛奶，笑着说，“很多题都是我们一起复习过的，应该能拿奖。”

“我就知道你可以，”沈南意说，眼神里满是鼓励，“等结果出来，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我请你。”

宋秽音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沈南意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一点都不冷了，因为有他在身边，连雪花都变得温暖了起来。她点点头，轻声说：“好，我等你。”

可她不知道的是，沈南意在说出这句话时，心里有多紧张。他其实早就想请她吃饭，想跟她表白，想告诉她“宋秽音，我喜欢你”，可他怕被拒绝，怕打破现在的平衡，怕连“同学”都做不成。他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像藏着一颗青涩的果子，等着它慢慢成熟，等着一个更好的时机，告诉她所有的心事。

竞赛结果出来时，宋秽音得了一等奖，沈南意得了二等奖。他们一起去吃了糖醋排骨，宋秽音吃得眉眼弯弯，沈南意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一直带着笑。那天晚上，沈南意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这样一行字：“宋秽音笑起来很好看，像冬天里的太阳，温暖得让人不想移开眼睛。”

他不知道，宋秽音也在日记本里，写下了一行字：“沈南意的眼睛很亮，像星星，每次看他，我的心跳都会乱了节奏。”

他们都把对彼此的喜欢，藏在日记本里，藏在每一次的对视里，藏在每一句不经意的关心和陪伴里，像两颗互相吸引的星星，在青春的夜空里，默默闪烁，等待着相遇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