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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抗拒

血族父子:赤月之缚

塞维恩是在一阵干渴的喉咙灼烧感中醒来的。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高耸的穹顶,雕刻着繁复的暗色花纹,跳动的魔法火焰在壁炉中投下摇曳的光影,身下是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床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混合着冷香与淡淡药草的气息。

这里不是保育院那间充满阳光和草木清香的温馨小房间,也不是阴暗潮湿的牢房帐篷。

这是哪里?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虚软,手臂上传来被妥善包扎后的轻微紧绷感。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塞维恩猛地转过头,随即,整个人都僵住了。

床畔,坐着一个身影。银白色的长发如同冰冷的月光流泻,衬着玄色的长袍。那个人正凝视着他,那双眼睛……是如同血染般的猩红色,其中翻涌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深沉得几乎要将他吞噬。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塞维恩的心脏。他认出了这个人!在那个充斥着血腥与死亡的魔族大帐里,就是这个男人!阿尔德里克残忍杀害凯西的画面骤然浮现在眼前。

“啊!”塞维恩惊叫一声,猛地向后缩去,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盛满惊恐的眼睛。小小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阿尔德里克看到儿子醒来的惊喜,被他这毫不掩饰的恐惧和排斥彻底击碎。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痛楚尖锐无比。他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试图靠近儿子:“塞维恩,别怕……”

“你别过来!”塞维恩尖声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和嘶哑,“恶魔!你是恶魔!你要干什么?森纳在哪里?我要回保育院!”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箭矢,射向阿尔德里克。他看着儿子眼中纯粹的憎恨与恐惧,那句“恶魔”更是让他如坠冰窟。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说出了那个沉重的事实:“塞维恩,看着我。我是你的父亲,阿尔德里克·伊索尔德。”

“不!不可能!”塞维恩剧烈地摇着头,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划过他苍白的小脸,“你骗人!妈妈说我的爸爸是骑士,是人族的英雄!你才不是我爸爸!恶魔骗子!就是你们害死了玛莎奶奶,索菲娅姐姐......我要回去!放我回去!”

他哭喊着,挥舞着虚弱的手臂,试图推开并不存在的禁锢,对保育院亲人的思念和对眼前“恶魔”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崩溃。

阿尔德里克听着儿子的控诉,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与无力感。他想解释,想告诉儿子真相,想说他并不知道保育院的存在,不知道凯西的暴行……可话到嘴边,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无论如何,命令是他下的,战争是他发动的,凯西是他的部下,这场灾难,根源的确在于他。

而儿子口中“人族英雄”的父亲形象,与此刻他这副血族帝王的模样,形成了最残酷的讽刺。

一股混合着心痛、无奈、以及被至亲否认的愤怒,如同暗火在他心底灼烧。他看着塞维恩哭得通红的脸颊和那双与埃莱娜一模一样、此刻却盛满对他的抗拒的眼睛,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压抑的痛苦:

“回不去了......晨曦保育院已经不存在了。我是你的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必须留在这里,留在我的身边!”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寝殿内回荡,带着血族始祖与生俱来的威压。塞维恩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噤声,小小的身体哆嗦了一下,泪水却流得更凶,看着他的眼神里,恐惧之外,更多了深深的绝望。

阿尔德里克看着儿子这般模样,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闷痛。他猛地站起身,背对着床榻,银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他无法再面对那双眼睛,那双对他充满恐惧与抗拒的眼睛。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与沙哑:“你好好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这个房间。”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离开了寝殿,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塞维恩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助地回荡。

失而复得的珍宝近在咫尺,阿尔德里克却不知该如何靠近。

“埃莱娜,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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