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开蒙德城，前往奔狼岭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派蒙还在为莉结衣早上的态度耿耿于怀，而空则沉默地梳理着昨夜获取的碎片信息。

“姐姐”、“恐惧雷声”、“深渊教团”……这些线索像散落的拼图，而莉结衣那失控的力量和极端的自我保护，则是覆盖在图上的迷雾。

“空，你说她会不会和深渊教团有关系啊？”派蒙忍不住问道，“不然为什么一听到他们的消息反应那么大？”

“不确定。”空回答。可能性有很多，也许是受害者，也许是……其他更复杂的关系。但无论如何，奔狼岭是必须去的地方。

奔狼岭依旧笼罩在苍凉而原始的氛围中。越靠近深处，空气中属于深渊教团的那种阴冷、不祥的气息就越发明显。地面上开始出现深渊法师留下的诡异符文痕迹，以及一些被黑暗力量侵蚀的爪痕。

根据骑士团提供的情报和沿途的痕迹，空和派蒙很快锁定了一个位于山谷深处的废弃祭祀场，那里弥漫的深渊气息最为浓烈。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祭祀场外围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熟悉的元素波动从侧面的密林中传来！

是草元素力！狂暴、锐利，充满了切割与毁灭的意味——是莉结衣的力量！

空和派蒙对视一眼，立刻改变方向，悄无声息地潜入密林。

林间空地上，景象令人心惊。

七八名身着典型深渊教团服饰的深渊法师（以水、冰系为主）和几名丘丘人暴徒倒在地上，已然失去了生机。他们的死状极其惨烈，并非简单的元素击溃，更像是被无数锋利的叶片和荆棘切割、贯穿，伤口处还残留着狂躁的草元素侵蚀痕迹。

而莉结衣，就站在这片狼藉的中央。

她的棕色短发有些凌乱，呼吸略显急促，白色的衣装上溅上了不少暗红色的血迹，如同雪地中绽开的红梅，刺眼而妖异。她手中那对蕨叶双剑正往下滴落着粘稠的血液，幽绿色的剑身被血色浸染，更添几分凶戾。

她背对着空和派蒙的方向，面朝着最后一个还在苟延残喘的冰系深渊法师。那法师的护盾早已破碎，瘫倒在地，惊恐地看着如同杀神般步步逼近的莉结衣。

莉结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翠绿的眸子里是一片死寂的冰冷，仿佛刚才进行的一切杀戮都只是清理垃圾。她抬起手，剑尖对准了法师的核心。

“你们……”她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恨意，“……都该死。”

没有审问，没有犹豫。

剑光一闪。

最后一名深渊法师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空地陷入了死寂，只剩下莉结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剑尖血滴滴落泥土的细微声响。

她站在原地，缓缓垂下持剑的手，看着满地的尸体，眼神空洞了片刻，随即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更深的冰冷所覆盖。她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场杀戮而感到丝毫快意，反而像是被勾起了什么更痛苦的回忆，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时，她才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到了站在林边的空和派蒙。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充满敌意，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双剑，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剑身上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又是你们？”她的声音带着杀戮后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烦躁，“阴魂不散。来看热闹？还是想来分一杯羹？”

派蒙被她满身血迹和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躲到了空身后。

空的目光扫过满地的深渊教团尸体，又落回到莉结衣身上。她的状态很不对劲，虽然力量控制得比之前稳定，但那眼神中的恨意和毁灭欲，几乎凝成了实质。

她与深渊教团，果然有着极深的仇怨。

“你的‘清理’工作，效率很高。”空平静地开口，听不出褒贬。

莉结衣冷笑一声，甩了甩剑上的血珠：“怎么？碍着你的路了？还是说，西风骑士团打算因为这些渣滓，来找我麻烦？”

“我对你的私人恩怨没兴趣。”空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直视着她，“但这些深渊教团聚集在此，可能有更大的图谋。你杀了他们，线索就断了。”

莉结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线索？呵……我需要什么线索？我只需要他们——全部消失。”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

但空没有退缩，他继续问道：“你认识一个金发，跟我相貌相似的旅人吗？她在哪里？”

这是他一直追寻的目标，也是他判断莉结衣与深渊教团关系的关键。

听到这个问题，莉结衣的瞳孔猛地一缩，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她死死地盯着空，眼神复杂难辨，有震惊，有审视，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类似“果然如此”的了然？

但她最终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

“不认识。”她冷硬地回答，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你的妹妹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别用你的事来烦我。”

说完，她不再理会空和派蒙，转身走到一具深渊法师的尸体旁，用剑尖挑开了他的袍子，似乎在寻找什么。片刻后，她似乎一无所获，烦躁地啧了一声。

她收起双剑，看也没看空一眼，径直朝着与祭祀场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与未散的草元素力。

派蒙这才敢飞出来，拍着胸口：“她、她刚才的样子好吓人……简直像变了个人！”

空沉默地看着莉结衣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满地的深渊教团尸体。

她否认认识他的妹妹，但她那一瞬间的剧烈反应，绝非那么简单。

她与深渊教团有着血海深仇。

她在寻找什么东西。

她很可能……知道一些关于他妹妹的线索。

这条看似平行的道路，已经开始交错。

而染血的双剑，无声地诉说着仇恨的深度。想要从她口中得到信息，恐怕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