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北国银行的房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绝不了弥漫在璃月港上空的紧张与悲怮。岩王帝君陨落，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正演变为吞噬一切的漩涡。而空，这个初来乍到的异乡旅人，已被卷入了漩涡的中心。

公子·达达利亚提供的庇护并非无偿。这位至冬国的执行官展现出与他在蒙德同僚女士截然不同的“热情”。他认同空作为“弑神者”的潜力（尽管是冤枉的），并提议合作——由他利用愚人众的情报网帮助空洗刷冤屈，而空则需要协助他完成一些“微不足道”的探索任务。

空没有更好的选择。在璃月这片完全陌生、且已将他视为敌人的土地上，他需要情报，需要线索，需要找到破局的关键。与虎谋皮，是眼下唯一的途径。

在一次利用夜色掩护，前往公子指定的某处废弃矿洞调查时，空再次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带着血腥气的草元素力残留。

在矿洞深处，他们发现了几个被利落解决的深渊法师残骸。伤口干净利落，是被极其锋锐的、带有侵蚀性的草元素力瞬间切割致命，与在奔狼岭见到的手法如出一辙。

“是莉结衣！”派蒙惊呼，“她也来璃月了？而且还在追杀深渊教团！”

空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痕迹。这些深渊法师死亡时间不长，莉结衣应该刚离开不久。她似乎循着深渊教团的踪迹，也从蒙德一路追查至了璃月。她对深渊教团的仇恨，究竟深到了何种地步？

“她这样到处追杀深渊教团，会不会……反而打草惊蛇，坏了我们的事啊？”派蒙有些担忧。

空沉默不语。莉结衣的存在，像一把不受控的双刃剑。她的行动或许会干扰愚人众和璃月官方的布局，但另一方面，她与深渊教团不死不休的态度，以及她可能掌握的关于博士和“姐姐”的信息，对空而言，同样是不可多得的线索。

另一次，在公子的安排下，空潜入了戒严中的玉京台，试图寻找帝君“仙祖法蜕”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在远离主会场的一处偏僻回廊，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莉结衣。

她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立在一根盘龙石柱的阴影里，远远眺望着那片曾坠落神躯的空地。月光勾勒出她棕色短发的利落轮廓，翠绿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不再是纯粹的仇恨与冰冷，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物伤其类的悲凉与警惕？

神明的陨落，是否触动了她内心深处关于失去与毁灭的弦？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空的视线，猛地回头。四目相对的一瞬，空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深的戒备覆盖。

她没有像在蒙德那样立刻出言驱赶，也没有动手。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绿眸，冷冷地审视着空，仿佛在判断他出现在此的目的，以及……他是否也成为了这盘巨大棋局中的一部分。

短暂的沉默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如同融入夜色般，向后悄然退去，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园林景观之中。

她的出现和沉默，本身就是一个信号。她也在密切关注着璃月的剧变，并且，她的目标与空的行动，产生了某种程度的重叠。

回到北国银行，公子带来了新的“礼物”——一份据说是从某个被捣毁的愚人众前哨站（疑似被莉结衣清理）回收的残破实验记录副本。上面提到了“摇篮计划”、“容器排异”以及一个被重点标注的名字——“燃愿·海姆莉娜”。

“燃愿·海姆莉娜……”公子玩味地念着这个名字，“看来我们那位到处惹麻烦的‘莉结衣’小姐，身上藏着不少秘密啊。博士似乎在她身上下了重注。”

空的心脏猛地一跳。燃愿·海姆莉娜！这与莉结衣失控时吐露的真名对上了！这份记录，直接将她与博士那惨无人道的实验联系在一起。

“根据零散的情报，”公子继续说道，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空，“这位‘燃愿’小姐，似乎在疯狂寻找她失散的姐姐，而她的姐姐，代号似乎是——‘烬寂’。”

烬寂！

空瞬间想起了莉结衣在梦魇中痛苦的呓语——“姐姐的身体我都没找到……”

所有的线索在此刻串联起来——莉结衣（燃愿）与姐姐烬寂，都是博士“摇篮计划”的受害者。烬寂可能已遭遇不测，而莉结衣背负着这份血海深仇，在提瓦特大陆上疯狂追杀可能与此事相关的深渊教团，并执着地寻找着姐姐的遗骸。

她对深渊教团的恨，源于此。

她扭曲的力量，源于此。

她冰冷的伪装，也源于此。

而这一切，都与博士，与深渊，紧密相连。

空握紧了拳头。寻找妹妹的线索，似乎也与深渊教团和这些隐秘的实验纠缠不清。莉结衣追寻的道路，或许也正是他必须踏上的征途。

两条平行线，在璃月这片暗潮汹涌的土地上，不可避免地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