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枚刻着星辰与萌芽的青铜钥匙，冰冷而沉重地躺在燃愿·海姆莉娜·莉结衣的掌心。故乡的圣徽图案，像一道微弱却尖锐的光，刺破了她被仇恨与绝望冰封的心湖。

回家。

这个早已被她深埋、几乎不敢触碰的词语，伴随着钥匙的出现，如同鬼魅般再次浮现。

是啊，如果……如果能找到这把钥匙所对应的“门”，如果那后面真的藏着与故乡、与过去相关的真相，甚至是一线……回归的路径呢？

那一瞬间，巨大的、几乎令人晕眩的希冀攫住了她。仿佛在无尽的黑暗跋涉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只要找到那个地方，只要用这把钥匙打开那扇门，或许就能摆脱这无尽的追杀与痛苦，或许就能……带着姐姐的遗愿，回到那片记忆中的星空之下？

这个念头是如此诱人，几乎让她暂时忘却了肩头腐蚀伤的疼痛，忘却了体内力量的狂躁，甚至冲淡了那蚀骨的悲伤。她的眼中，那惯有的冰冷与暴戾被一种近乎虚幻的、脆弱的光彩所取代，那是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渴望。

派蒙看着莉结衣盯着钥匙出神、眼中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光芒，忍不住飞近了些，带着天真和一丝期待小声问：“莉结衣……是不是只要找到这个地方，你……你就可以回家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莉结衣身体微微一颤。

她抬起头，看向派蒙，又看向一直沉默注视着她的空。她看到了空眼中那抹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理性。

刹那间，冰冷的现实如同潮水般涌回，将那短暂的希冀泡沫击得粉碎。

回家？

多么奢侈的幻想。

姐姐烬寂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内心深处仍拒绝接受姐姐已彻底消亡）。博士和深渊教团的罪孽尚未清算。她体内这扭曲的力量依旧是个随时可能引爆的隐患。她双手早已沾满血腥，变成了一个自己都厌恶的“怪物”。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回到那片纯净的星空之下？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那些可能早已逝去的族人？

那所谓的“家”，或许早已在博士的火焰中化为焦土。这把钥匙，更大的可能，是指向另一个残酷的真相，或是另一个需要她去完成的、与姐姐有关的使命。

她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重新被更深沉的疲惫与冰冷的理智覆盖。她将钥匙紧紧攥住，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其嵌入骨血。

“……回家？”她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近乎自嘲的弧度，声音轻得仿佛会随风飘散，“早就……没有那种东西了。”

她将钥匙小心地收起，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但那目标，已不再是虚幻的“归途”。

“这把钥匙，是姐姐留下的线索。”她看向空，语气恢复了“共犯”间的冷静，“找到它对应的‘门’，或许就能知道‘摇篮计划’的最终目的，找到姐姐……真正的下落。”

她的目标，从未改变——找到姐姐，复仇。这把钥匙，只是通往这个目标的，下一段阶梯。

至于回家……

那只是一个在深夜里，偶尔允许自己沉溺片刻的、不敢触碰的幻梦罢了。

她转身，率先向洞外走去，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挺直，却仿佛比之前更加沉重，承载着无法言说的失望与更加决绝的前路。

空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了然。希望的泡沫虽然破灭，但寻找的脚步不会停止。对于莉结衣而言，或许只有彻底了结这一切恩怨，直面最终的真相，她才能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