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早读课刚结束，窗外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模糊了远处的风景，也给整个校园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滤镜。
何知予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也有些闷闷的。昨天傍晚凌骁递来的那瓶矿泉水，她到现在还没舍得喝，就放在桌角，瓶身上印着小小的水珠，像是她昨晚没睡好的眼睛。
"知予，发什么呆呢？"林晓晓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两袋牛奶，递了一袋给她，"下这么大雨，等会儿午休还去小卖部吗？"
何知予接过牛奶，摇了摇头："不了吧，我带了便当。"
"真没劲。"林晓晓撇了撇嘴，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对了，昨天放学我好像看见你和凌骁站在梧桐树下聊天？你俩悄咪咪的聊什么呢，你不会喜欢人凌骁吧？没看出来啊，何知予，平时默不作声的，一做声就搞个大的。"林晓晓一脸八卦相的质问。
何知予听到“也喜欢凌骁”"唰"地一下脸就红了，赶紧摆了摆手："没、没有，就是偶遇，随便聊了几句。"
"随便聊几句能让你脸红成这样？"林晓晓促狭地眨了眨眼，"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真的没有。"何知予把脸埋进臂弯里，声音闷闷的，"他就是问了问我最近的情况，还有……文科的事。"
提到文科，林晓晓倒是想起了什么："说到这个，我昨天听一班的同学说，凌骁这次月考语文又考砸了，被他们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训了半天。好像说如果文科再提不上来，就算理科再好，想考他心仪的大学也悬。"
何知予的心猛地一揪。她知道凌骁有多在意那个大学，那是他和沈知意小时候就约定好要一起去的地方。
"那……他现在还好吗？"何知予小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谁知道呢。"林晓晓摊了摊手，"不过他那个人，看着大大咧咧的，心里有数着呢。再说了，不是还有凌砚学长嘛，凌砚学长那么厉害，肯定会帮他的。"
提到凌砚，何知予的脑海里也只是模糊地浮现出一个身影。他是重点班的年级第一，永远穿着干净的校服，戴着金丝眼镜，说话轻声细语，是老师眼中的完美学生，也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草。和桀骜的凌骁不同，凌砚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气质。
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他是遥不可及的"别人家的孩子"，而她，只是普通班一个不起眼的学生。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
林晓晓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何知予也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翻开了数学课本。可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定理，在她眼里就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何知予拿出妈妈准备的便当，坐在教室里慢慢吃。教室里没几个人，大部分同学都去食堂或者小卖部了，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说笑，显得格外安静。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轻轻推开了。
何知予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了进来。他穿着整洁的白色校服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温和而清澈。
是凌砚。
何知予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吃饭。他怎么会来我们班？
凌砚的目光在空旷的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何知予身上。他似乎有些不确定，微微蹙了蹙眉，然后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请问，你是何知予同学吗？"他站在她的课桌旁，声音温和得像窗外的雨丝。
何知予慌忙放下筷子，站起身，紧张地攥着衣角："是、是我。学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凌砚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几乎没动几口的便当盒上，礼貌地问："不好意思，打扰你吃饭了。我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可、可以的。"何知予小声应道，心脏跳得更快了。
凌砚拉过她旁边的空椅子，轻轻坐下，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才开口道："我是凌骁的哥哥，凌砚。"
何知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是这样的，"凌砚的语气很诚恳，"凌骁最近在文科上遇到了一些瓶颈，尤其是语文和英语，让他很头疼。我……我听我们班的同学提起，说你文科成绩很不错，所以想冒昧地问一下，你能不能抽点课余时间，帮他补补课？"
何知予彻底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凌砚学长？凌骁的哥哥？竟然会亲自来找她，还如此客气地请求她帮凌骁补课？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脸颊却已经滚烫。她和凌砚素不相识，他怎么会突然找到自己？
"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些唐突。"凌砚似乎看出了她的惊讶和紧张，语气更加温和，"如果你觉得为难，或者时间上不方便，完全没关系，不用勉强。"
"不、不是的！"何知予赶紧摆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我、我很乐意帮忙！只是……只是我的成绩也不是特别好，怕、怕教不好他。而且，我和你……我们好像并不相识。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凌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的确，我们之前确实没有见过。我是通过老师那里了解到你的情况，也看过你上次月考的文科试卷，你的基础知识很扎实，思路也很清晰，帮凌骁巩固基础，绰绰有余了。而且，我听说你们是初中同学，他应该也更容易接受你的帮助。"
原来是这样。何知予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她想起初中时凌骁对她的照顾，想起昨天他递来矿泉水时真诚的眼神，咬了咬嘴唇，用力点了点头："好，我愿意帮他。"
"太好了，非常感谢你，何知予同学。"凌砚的笑容更加真诚了，"那你们具体的时间，就由你们自己商量吧。如果他有什么不配合的地方，或者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他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的联系方式。
"嗯，好的，谢谢学长。"何知予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我就不打扰你吃饭了。"凌砚站起身，又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再见。"
"学长再见。"
看着凌砚转身离开的背影，何知予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烫得吓人。
她回到座位上，却再也没心思吃饭了。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凌砚温和的话语，还有他真诚的笑容。
帮凌骁补课……这意味着她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和凌骁相处了。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像揣了只小兔子一样，砰砰直跳。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叮咚"响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发信人是"凌骁"，一个她备注了很久，却很少主动点开聊天框的名字。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下午放学后，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不见不散。"
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多余的客套，一如既往地直接。
何知予看着那条微信，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竟然主动联系她了。而且，语气听起来还挺……干脆利落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何知予的心里，却悄悄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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